将军虽然私下里允许他们抢光，杀光，烧光，但表面工作要做的漂亮。
杀光大部分人，留下一小撮人，拍照，宣传，让外界看到，他们是如何治理华国，与华国民众如何打好关系的。
随着小队长的一声呵斥，鬼子收起踹人的蹄子，拎起周有粮的后脖颈，拽进拍照队伍。
这支队伍里，有老有少，有男没有女，所有人都像吃了苦瓜一般，愁容满面。
“所有人，都看我这里，我喊123，你们就笑。”拍照的鬼子举着相机，刘胜在他身后吆喝。
“咔嚓”一声，鬼子按下快门，蹙着眉头从相机后头把脸露出。
他伸手指着周有粮，冲方才那个解救了周有粮的小队长说：“这个人不行，脸上有伤，把他换掉。”
他的话，说的刘胜头皮一紧，跟在鬼子身后做了十天的翻译。
可太知道鬼子的德性了，他双腿有些打摆。
此刻周有粮苍老敦厚的面孔，和玉莲被剖腹后痛不欲生的神情，相互交错。
恍惚间，小队长已经举起长枪，枪口对准周有粮。
周有粮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起来，他呆呆地看着刘胜，欲要下跪时。
子弹从长枪中射出，从空间中呼啸而过，正中周有粮的眉心。
“砰”“砰”两声。
一声开枪，一声倒地。
周有粮躺在地上，手持良民证的市民受到惊吓，像兔子一样四蹿。
鬼子见状，立马端着枪追捕。
拍照的鬼子不满道：“你动动脑子好吗，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再处决，为什么要在这里，看，人都被你吓跑了。”
“嗨依！”小队长收起冒烟的长枪，恭敬道：“我这就把人全部抓过来。”
刘胜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周有粮，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。
上午拍照结束，鬼子施舍给他半盒米饭和咸菜，刘胜如狼似虎的吞咽着。
等到了半下午，他饥肠辘辘，饿的前胸贴后背，这场宣传中日友好的行为，一直持续到傍晚。
鬼子回了营地，刘胜在这队鬼子负责的地盘中，寻找吃的。
寻到人和巷时，迎面撞上出来寻夫的爱英。
“阿胜，阿胜。”爱英看清刘胜的脸，拽住他的胳膊，激动地问：“见着你周叔了吗？”
“他上午就从家出发去鼓楼了，办个证办了一天也没回来，我都担心死了。”
爱英心里虽然对周有粮有诸多埋怨，可二人毕竟是多年的夫妻，总有情分在。
他一天未归，爱英坐立难安，还要强打精神应付小穗的询问。
她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，煎熬难耐。
刘胜甩开她，皱眉道：“婶儿，这都什么世道了，你还敢出门，别怪我没提醒你，赶紧回家躲起来。”
爱英端详着他的神色，小心地问：“阿胜，你是不是见到你叔了，他到底怎么了？这个良民证是鬼子骗人的对吧？你叔被他们给抓起来了，是不是？他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，你得救他啊！”
刘胜被她问的头都大了，他就是个在鬼子手底下讨饭吃的一只狗。
怎么个个都觉得他能耐很大，这几天，净碰见下跪求他的老街坊。
他能帮谁？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。
“你别问我，我不晓得，南京城的鬼子军队有好几拨呢，我们都不是一块的。”
刘胜说完，爱英游魂似的应了一声，转个身又往鼓楼方向走去。
“回来，回来。”刘胜扯住她，把她调转了一个方向，指着西边说：“婶儿，你不要再找了，没结果的，顺着这条小巷子赶紧回家！”
爱英含着泪问：“老周死了是不是？”
刘胜被她问的心中一哽，点了点头。
爱英茫然的抬着头，两只眼睛没有任何神采，刘胜不想再管他，抬脚便走。
“小满和玉莲在你那儿，还好吗？”爱英突然问道。
刘胜一脸诧异，闷闷道：“周叔没和你说？”
爱英问：“说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刘胜意识到周有粮没把两人身死的消息告诉爱英。
爱英的脑子从来没像此刻转的那么快过，她一瞬间抓住刘胜带有悲痛的声音。
爱英突然大爆发：“刘胜，玉莲可是你亲妹子啊！她肚子里怀的是你亲外甥，你连他们的死活都不管，你还是不是人！”
“我得先活着，才能是个人，不然就是死人！”刘胜据理力争。
他嘴上这么说，心里却被爱英问破防了，对妹妹的愧疚之情，再次升起。
爱英说这话是诈他的，刘胜的回答犹如当头一棒。
“那我儿子呢，我儿子呢......”爱英双眼无神，嘴里不停地嘟囔着。
刘胜没搭话，蒙头跑了，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。
爱英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，一直盲目的走，边走边痴痴的喊：“我儿子呢，我儿子呢......”
不知不觉间，她寻到了鼓楼，在黑丛丛的人堆里，寻找着。
她忘却了时间，人也变得不清醒，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。
直到第二天天亮，鬼子再次竖起旗帜，组织民众办证拍照。
负责拍照的鬼子见过爱英，他歪着头打量这个光头疯妇，冲一旁的小队长递了眼色：“昨天拍照的人里面没有妇女，把这个妇女带过来，给她找一顶帽子戴上。”
“嗨依！”小队长鞠了个躬，冲到人群里，把爱英拉过来。
爱英走过来，冲着拍照的鬼子嘿嘿直笑：“我儿子呢，我儿子呢......”
她一边笑着一边转圈圈，两只手摇晃着：“我儿子呢，我儿子呢......”
几个鬼子对视一眼，议论道：“这个女人是疯了吗？”
拍照的鬼子再次扬起不耐烦的脸：“又是这样，怎么总是有麻烦，把她拉走，快点！”
他发了脾气，小队长神色一凛，对着最好色最不挑食的几个鬼子说：“把那个老女人带走，任由你们处置，记住，不要留活口。”
“嗨依！”
两个鬼子架起爱英的胳膊，把她给拖走，拖到一个他们熟悉的地方。
这是一间竹铺，有各种竹子编制的物品。
铺子后院，女尸堆积如山，尸体千疮百孔，死状可怖。
鬼子手持竹签，淫笑着在敏感地带戳戳戳。
爱英七窍流血，在剧烈的痛苦中死去。
裁缝铺里，小穗见上面迟迟没有动静，以为爹妈成功拿到了良民证，到了二楼休息。
陈嘉总觉得哪里不对：“按理说，以阿舅的性子，若是拿到了良民证，应该会过来和我们说一声吧？”
她纳闷一问，所有人的心被狠狠揪起来，几乎在同一时间，都察觉到了反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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