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兽山脉，外围。
血雨，仍在飘洒。
那曾是不可一世的大乘中期凶兽，九头蛇皇，如今却化作了滋养这片破碎大地的最精纯的能量。
一拳！
从叛变到身死道消，不过弹指一瞬。
整个战场，那因大战而沸腾的煞气、杀意、咆哮、嘶吼，在这一刻尽数凝固。无论是伪人族还是妖兽，所有生灵的目光都汇聚于苍穹之上，那道沐浴在七彩神光余晖中，身着暗金龙纹锦衣的身影。
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，便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唯一，成了万法万道的中心。
那股突破后尚未完全收敛的威压，如渊如狱，沉重得让空间都在呻吟，让法则都在颤抖。
姚天来，这位执掌圣殿万载，俯瞰一域沉浮的飞升境强者，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这股威压下冻结。
他引以为傲的飞升境法则，在对方面前，竟如溪流遇见了汪洋，渺小得可笑。
临阵突破，瞬间稳固，反手灭杀同阶……这一切，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，颠覆了他万年修道所建立的一切常识。
这不是修士，这是怪物！
一个披着人皮，从太古神话中走出的禁忌存在！
跑！
必须跑！
这个念头，如同最原始的本能，瞬间占据了姚天来全部的心神。颜面、尊严、圣殿的荣耀、万载的威名……在死亡的阴影面前，皆如尘埃！
“轰！”
他再无半分犹豫，周身燃烧的银色法则火焰猛然倒卷，化作一道璀璨至极的银色长虹，撕裂虚空，朝着与妖兽山脉相反的方向，以一种燃烧本源的速度，疯狂遁去！
他这一逃，如同一道命令，瞬间击溃了伪人族联军最后的心理防线。
“殿主……殿主他逃了！”
“天啊！连飞升境的殿主都逃了！”
“败了……我们败了！”
恐惧的瘟疫彻底爆发，无数伪人族修士面如死灰，再无半分战意，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尖叫，转身便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。
兵败如山倒！
然而，苍穹之上的陈梦道，对此却视若无睹。
他的目光，穿透了崩塌的虚空，跨越了无尽的距离，淡漠地落在了那道亡命飞遁的银色长虹之上。
下一刻，他的身影在原地缓缓变淡，直至消失。
空间，没有一丝涟漪。
仿佛他从未存在过。
……
正在疯狂燃烧元神与法则，以求一线生机的姚天来，心中警兆狂鸣！
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，从他的前方传来。
他骇然抬头，只见前方的虚空之中，那道让他亡魂皆冒的暗金色身影，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那里。
他背负双手，衣袂未动，眼神平静得宛如一潭万古不化的寒渊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，像是在看一只一头撞向蛛网的飞虫。
怎么可能？！
姚天来遁逃的速度，已然超越了此界空间法则的极限，便是同阶的飞升境强者也难以追及！
可对方……对方竟然后发先至，闲庭信步般等在了自己的必经之路上！
这是何等恐怖的空间造诣！
“不！”
姚天来惊恐地停下遁术，强大的惯性让周围的虚空都泛起剧烈的涟漪。
他看着眼前的陈梦道，那张曾经俊美而威严的脸上，此刻只剩下扭曲的恐惧。
“饶……饶命……”
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陈梦道缓缓抬起手，动作不快，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，无法闪避的天道大势。
姚天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伸来，他想躲，想反抗，想燃烧一切拼死一搏，可是在那双漠然的眼眸注视下，他所有的意志、所有的力量，都被彻底压制，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。
咔！
那只手，轻描淡写地扼住了他的脖颈。
冰冷的触感传来，姚天来浑身一颤，体内奔腾的法则之力瞬间被一股更霸道、更蛮横的力量彻底禁锢，飞升境的修为，在这一刻形同虚设。
“前……前辈饶命！晚辈有眼不识泰山，冒犯了前辈天威！晚辈愿臣服，愿为前辈鞍前马后，献上整个人族地盘，只求前辈饶我一命！”
死亡的窒息感传来，姚天来彻底崩溃了，他疯狂地用神念求饶，再无半点强者的风骨。
陈梦道看着他，眼神依旧冰冷，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。
对于他而言，如今的飞升境，确实与蝼蚁无异。
他五指的力道，缓缓加大。
姚天来的脖颈发出了不堪重负的“咯咯”声，双目圆瞪，血丝遍布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机正在被那只手无情地磨灭。
就在他即将彻底绝望的刹那，他脑中灵光一闪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：
“等等！我有一个秘密！一个关于这片大陆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惊天大秘！”
陈梦道手上微微一顿。
看到了一丝希望，姚天来连忙道：“只要前辈肯放过我，我……我就将这个秘密全盘托出！”
“这个秘密的价值，绝对远超我的性命！”
陈梦道看着他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是么？”
话音未落，他扼住姚天来脖颈的手猛然发力！
“砰——！”
一声沉闷的爆响！
姚天来那修炼了万载，早已千锤百炼，堪称不朽不灭的飞升境肉身，就如同一个脆弱的瓷器般，被陈梦道一把捏爆！
血肉横飞，法则崩碎！
唯有一尊通体燃烧着银色火焰，面容与姚天来一模一样的元神小人，惊恐万状地悬浮在原地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陈梦道反手一握，便将那元神小人攥在了掌心。
“现在，你可以说了。”陈梦道的声音淡漠地响起，“说出来，我或许可以让你这道元神，多存在片刻。”
掌心中的姚天来元神剧烈地颤抖着，他终于明白，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。
在对方面前，他所谓的性命，根本一文不值。
无尽的悔恨与恐惧淹没了他，他再也不敢有任何隐瞒，用颤抖的神念将那个秘密和盘托出：
“前辈……这片大陆，是一个牢笼！一个被遗弃的世界！而离开此界的唯一通道，就在……就在妖兽山脉的尽头！”
这句话，如同一道惊雷，让陈梦道那古井无波的眸子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。
姚天来的元神见状，不敢停歇，连忙继续说道：“这是晚辈在一处上古人族遗留的洞府中发现的古籍记载！”
“那古籍上说，远古之时，人族大能为躲避一场灭世浩劫，将此界封印，并留下了唯一的生路。”
“我……我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攻打妖兽山脉，就是为了验证这个秘密，找到离开这片囚笼的出路啊！”
说完，他那元神小人对着陈梦道，露出了极度卑微和祈求的神色，“前辈，我已经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您了，求求您，看在这个秘密的份上，饶我一命……求您了！”
陈梦道闻言，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。
“饶你一命？”
他反问道：“你的肉身已毁，道基已灭，如今只剩一道无根浮萍般的元神，哪里……还有命在？”
姚天来的元神猛然一滞，眼中瞬间被无尽的绝望所吞噬。
“不……”
他最后一个念头尚未转完。
陈梦道的手掌，已然合拢。
“噗！”
一声轻响，仿佛捏碎了一个气泡。
那尊飞升境强者的元神，连同他万载的记忆与不甘，被彻底抹去，化作了最精纯的灵魂能量，消散于虚空之中。
【系统提示：击杀飞升境一层猿妖，获得一百万亿经验值！】
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，陈梦道神色平静地感受着体内再次暴涨的经验值，随后转身，一步踏出，身影便已回到了妖兽山脉外围那片狼藉的战场上空。
当他那如同神魔般的身影再次出现时，那些本就在溃逃的伪人族修士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。
殿主的气息……彻底消失了！
死了！连飞升境的殿主，都被这个怪物斩杀了！
“魔鬼！他是魔鬼！”
“快逃啊！”
最后的幻想破灭，伪人族大军彻底崩溃，再无任何建制可言，化作鸟兽散，疯狂地向着四面八方逃离，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。
妖兽大军并没有立刻追击，所有幸存的妖兽，无论是大妖还是小妖，都停下了动作，不约而同地抬头，仰望着苍穹之上的那道身影。
他们的眼神中，充满了敬畏、狂热，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虎皇遁天与白羽妖皇飞至陈梦道身侧，看着他，神情复杂。
虎皇遁天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震撼，对着陈梦道竖起大拇指。
他抬起头，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弟子，心中感慨万千。
当初，师尊坐化前曾留下预言，说未来妖兽山脉将有灭顶之灾，若他无法突破大乘，便会有一道希望之光，自微末中崛起，普照众生，破除万古黑暗。
他曾以为这只是师尊的慰藉之言。
但今日，他信了。
陈梦道，便是那道光！
那道足以撕裂一切黑暗，照亮前路的无上希望之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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