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浸了温水的棉絮,慢悠悠漫过福利院的红砖墙 ——
砖缝里还嵌着去年孩子们粘的纸星星,此刻在昏暗中泛着微弱的白。
走廊里的暖光灯只亮了两盏,橘色的光斜斜铺在水磨石地面,拖出两道细长的影子,一道是白久弯腰放乐谱的,一道是小何老师攥着衣角站着的。
孩子们的房间早没了声响,只有最里间的乐乐偶尔传来两声轻浅的呼吸,像小猫蹭过枕头。
窗外的蟋蟀叫得绵密,混着院子里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声,把整个福利院衬得静极了,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消毒水混着奶糖的甜香。
白久把最后一叠乐谱放进铁皮柜,指尖擦过谱子上歪扭的签名 。
他指尖顿了顿,刚要合上柜门,就瞥见小何老师站在旁边,外套衣角被他反复搓着,指腹都把布料捻出了细褶。
好几次他嘴唇动了动,话到嘴边又咽回去,耳尖悄悄红了,像被走廊的暖光烤透的苹果。
“小何老师,你是不是有话想说?”
白久停下动作,看着他背着手、脚尖蹭地面的别扭样子,忍不住弯了弯嘴角。
指尖还沾着乐谱上的油墨香。
“刚才说要办合唱团的时候,你眼睛亮得像揣了小灯,怎么现在反倒拘谨起来了?”
小何老师被戳穿心思,干脆转过身,双手撑在谱架上 ——
谱架腿上还贴着孩子们用胶带粘的卡通贴纸。
他声音压得很低,却透着股藏不住的坚定,像刚学会唱歌的孩子攥着麦克风:
“白先生,要是‘乘风合唱团’真能成立,我…… 我想跟你提个请求 —— 能不能把合唱团签约到你的公司?”
白久愣了一下,指尖还停在柜门上。
没等他回应,小何老师就赶紧补充,语速快得像怕被打断,尾音都微微发颤:
“我不是想占你便宜!是我怕…… 怕合唱团没个正规的‘靠山’,以后孩子们想演出、想找专业老师指导,都没门路。
你公司有资源,能给孩子们找不漏风的排练场地,买合身的演出服 —— 你看墙角那些旧的。
以前孩子们在陌生人面前总往里面缩,怕别人看见补丁。
我想让他们穿得整整齐齐的,站在舞台上不用慌,知道自己背后有能依靠的人。”
就在这时,走廊尽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老院长手里端着个掉了瓷的搪瓷杯,杯沿飘着白汽,裹着淡淡的菊花茶味 ——
显然是刚给值夜的阿姨送完水。
“你们俩还没走啊?”
他走进活动室,目光落在小何老师红透的耳尖上,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,皱纹里都盛着暖光:
“小何这孩子,就是心思重,什么事都先想着孩子们。”
小何老师听见声音,猛地转过身,脸颊更红了,像被抓包偷藏糖的孩子,手都不知道往哪放:
“院长,我……”
“没事,我都听见了。”
老院长把水杯放在桌上,热水的雾气氤氲开来,模糊了他鬓角的白发。
他看向白久,语气里裹着陈年的回忆:
“白久,小何这孩子,是咱们福利院长大的。”
白久愣了一下,转头看向小何老师。
只见他低下头,手指轻轻摸着谱架上的木纹,指腹蹭过贴纸的边角,没说话,耳尖却更红了。
“那时候他才这么高。”
老院长枯瘦的手指在半空停了停,比到自己腰际,像是还能摸到当年那个缩在墙角的小身影:
“父母走得早,刚来的时候怯生生的,吃饭时总坐在最角落,连馒头都不敢多拿一个。
后来发现他爱唱歌,听见食堂的收音机里放歌,就蹲在门口跟着哼,调子准得很。
我就凑了半个月的菜钱,给他买了个二手口琴 ——
你猜怎么着?他三天就学会了《小星星》,还对着院子里的小猫唱。”
老院长顿了顿,目光落在小何老师身上,满是欣慰,像看着自己种的小树开了花:
“大学四年,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跟社会上的好心人凑的。
他毕业那天,背着个旧背包就回来了,进门就说‘院长,我学了音乐,想教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唱歌,让他们也能听见好听的调子’。”
小何老师的肩膀轻轻颤了颤,喉结滚了滚,声音带着点哽咽,尾音被水汽裹住,落在寂静的活动室里:
“要不是院长,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。
这些孩子,就跟我当年一样,我想让他们有更多机会,不想他们因为没资源,把喜欢的东西丢了。”
白久走到小何老师身边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掌心能感受到他绷紧的肩线慢慢放松:
“小何老师,你放心,签约的事我答应了。
不仅签约,我还会专门成立‘乘风合唱团’的项目组,找最好的声乐老师来指导,给孩子们做新的演出服 ——
每个孩子都量体裁衣,再绣上他们自己画的小图案。
以后不管是春晚,还是其他的演出机会,我都帮你们争取,绝不会让孩子们受委屈。”
小何老师猛地抬起头,眼底盛着碎光,比上次孩子们在院子里看见的萤火虫还要亮,像是落了满眶的星星:
“真的吗?白先生,太谢谢你了!”
“该谢谢的是你。”
白久笑着摇头,指尖拂过谱子上孩子的签名:
“谢谢你一直陪着孩子们,把自己没唱完的音乐梦,变成了孩子们的希望。”
老院长看着他们,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一口,热水的暖意从嘴角漫到眼底,皱纹都舒展开了:
“这样就好,这样孩子们就能在音乐里好好长大,把这份温暖传下去。”
等白久离开福利院时,月光已经爬上门檐的铜风铃。
小何老师送他到门口,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合唱团规划图,纸上用彩笔写着 “每周三下午排练(带小饼干)”“月底办小演出(邀请阿姨来看)”,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,全是对孩子们的期待,连纸边都画满了小音符。
回到值班室,老院长正对着账本发呆,台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小何老师走过去,轻轻帮他揉了揉肩膀,指尖能摸到院长肩膀上的旧伤 ——
那是去年搬煤时摔的。
“院长,您说咱们福利院现在这么好,是不是像做梦一样?
以前冬天连煤都不够,孩子们冻得手通红,现在不仅有新衣服穿,还有合唱团可以玩。”
老院长放下账本,粗糙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,语气里带着点感慨,又有点打趣:
“时间过得快啊,你当年还是个躲在我身后、不敢跟人说话的小萝卜头,现在都能独当一面,替孩子们着想了。不过啊......”
他把账本轻轻放在桌上,眼神突然变得促狭,像抓住了孩子的小秘密:
“你看看你现在都多大了,连个女朋友都没有,以后可怎么办哟......”
得,爱操心的老院长又要唠叨了。
小何老师耳尖腾地红了,手忙脚乱地抓过桌上的规划图挡在脸前,连话都说不利索:
“院、院长!您怎么又说这个......”
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:侠客书屋(m.xiakeshuwu.com)系统,我要当大大大大明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