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据风暴终于停息。
悟空站在赛博灵山的废墟上，脚下是焦黑的服务器残骸，空气中飘荡着烧灼的电子焦味。整座佛国已化作一片代码荒漠——佛殿的金瓦退化为破碎的二进制流，罗汉的机械残肢散落一地，偶尔还有几簇未熄灭的数据火花在虚空中闪烁，像垂死的萤火虫。
他低头，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一块碎裂的屏幕上。
那张脸——仍是猴脸，但火眼金睛深处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……疲惫。
“呵……”他扯了扯嘴角，金箍棒重重杵地，“闹了半天，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。”
可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废墟里显得格外单薄。
一块残破的屏幕突然亮起。
悟空眯起眼，走近查看。屏幕上滚动着一段未完成的代码：
if (悟空.觉醒 == true) {
launch(\"大圣归来·终章\")；
} else {
reboot(轮回)；
}
“觉醒？”他冷笑，伸手戳了戳屏幕，“老孙还需要谁来判定？”
屏幕闪烁两下，似乎想回应什么，但最终——
“滋——”
一声刺耳的电子噪音后，屏幕彻底熄灭。
黑暗重新笼罩废墟。
悟空正要转身，忽然——
“咔嗒。”
金属关节的轻响。
一只机械手搭上了他的肩膀。
触感冰冷，却意外地……轻柔。
悟空浑身肌肉瞬间绷紧，金箍棒几乎条件反射地扬起，但下一秒，他停住了。
因为他看到了那只手——
破损的装甲外壳下，裸露的电路泛着微弱的蓝光，几根断裂的液压管垂落，像受伤的血管。这不是战斗姿态，而是……某种近乎恳求的触碰。
“谁？”他低声问，嗓音沙哑。
黑暗中，传来一声轻叹。
悟空缓缓回头。
站在他身后的，是一台几乎报废的机甲罗汉。
它的胸甲凹陷，左臂完全断裂，右腿的伺服电机时不时发出“滋滋”的故障声。但最让悟空怔住的，是它的眼睛——
不再是机械罗汉的猩红扫描光，而是……
温润的、带着一丝疲惫笑意的……
人类的目光。
“大圣……”机甲开口，声音沙哑，却无比熟悉，“该上路了。”
悟空瞳孔骤缩。
“……师父？”
机甲没有回答，只是用残破的右手按住胸口。
“咔嗒”一声，装甲板弹开，露出内部——
没有能源核心，没有战斗模块，只有几样格格不入的物件：
- 半枚沾血的佛珠（第九世玄奘自雷音寺带出的最后信物）
- 一串手工雕刻的木菩提（每一颗都刻着“悟空”的梵文）
- 一卷竹简《心经》（墨迹已褪色，但末尾多了一行小字：“莫忘本心”）
悟空伸手，指尖触到佛珠的裂痕，恍惚间听见一声遥远的钟鸣——
那是五百年前，五行山下，玄奘为他戴上金箍时，大慈恩寺的晨钟。
“原来你在这儿……”他低笑，喉头却哽了一下，“躲得够深啊，老和尚。”
机甲的眼灯微微闪烁，像在笑。
“走吧。”它转身，残破的躯体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吱嘎”声，却仍挺直了脊背，“混沌里……还有人在等。”
悟空看着它的背影，忽然大步跟上。
金箍棒扛在肩头，在代码荒漠的残阳下，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——
一道是机甲，一道是猴。
却仿佛仍是当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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