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中血月高悬，大地在晶体瘟疫的侵蚀下不断崩裂。谢无妄站在废墟之上，掌心嵌入那枚晶体核心，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。
他缓缓抬起左手，掌心泛起幽蓝光芒，一道道光纹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。他的影子忽然扭曲变形，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，缓缓脱离地面，悬浮半空。
苏妄刚从地上爬起，看到这一幕时瞳孔骤缩：“谢无妄！你——”
话未说完，谢无妄的影子突然化作一柄晶刃，直刺向他胸口！
苏妄仓促举剑格挡，金属相撞的火花照亮了他的脸庞。可下一秒，整片空间剧烈震荡，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出去，重重砸进一堆倒塌的石柱之中。
远处，硅基大军如潮水般涌来，脚步声沉闷而整齐，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摩擦与能量波动交织的气息。
“苏妄！”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，带着急切和愤怒，“你还想挣扎到什么时候？！”
苏妄抬头望去，只见天边一道身影疾驰而来，衣袂翻飞间带着熟悉的气息。那是……苏小棠？
不，不对。
她的眼神依旧冰冷，但背后没有晶体王座，也没有那种神只般的压迫感。她的双马尾随风飘动，手中握着一枚往生镜碎片，正散发着淡淡的青光。
“你……不是刚才那个苏小棠？”苏妄艰难地站起身，警惕地问道。
“我当然是。”少女落地，语气却比先前柔和许多，“只是……我不再受她控制了。”
“她？”
“我说的是未来的我。”苏小棠咬牙，“她已经彻底被晶体核心同化，成了某种非人非神的存在。而我……是在时间裂缝里逃出来的。”
苏妄一时语塞，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疑问。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，眼前的危机更紧迫。
“谢无妄……他……”苏妄望向谢无妄的方向，却发现他已经完全被晶体包裹，只剩下一只机械化的右手还在微微抽搐。
“他已经……开始转化了。”苏小棠神情复杂，“这是光子经脉改造失败的后果之一。那些被植入光子经脉的人，如果体内有其他能量体系冲突，就会发生自爆或者异变。”
“光子经脉？”
“无剑门。”苏小棠冷冷道，“他们说是为了对抗晶体瘟疫，其实是在制造新的硅基战士。他们给剑宗幸存者强行植入光子经脉，用一种特殊的能源核心维持运转。可问题是……这些核心需要定期更换，否则就会失控。”
“就像谢前辈这样？”
“不止。”苏小棠眼神黯淡，“已经有几十个人变成了硅基怪物，甚至……连我们这边的人都开始动摇了。”
苏妄沉默片刻，握紧了手中的长剑：“我们必须阻止他们。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苏小棠摇头，“我已经毁掉了他们的主能源塔，但……还不够。”
话音刚落，远方传来一声巨响，紧接着一道强烈的脉冲波席卷而来，像是无形的海啸，瞬间扫过战场上的所有硅基生物。
那些原本坚不可摧的晶体装甲纷纷出现裂痕，眼中的幽蓝火焰逐渐熄灭，动作变得迟缓、僵硬，最终一个个瘫倒在地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“是你做的？”苏妄惊讶地看着女儿。
“嗯。”苏小棠点头，“我摧毁了主能源塔，释放了脉冲波。所有依赖那座塔供能的硅基生命都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。”
“包括谢前辈？”
“对。”苏小棠低声道，“但他是最危险的那个……因为他体内的不只是光子经脉，还有初代剑主的元婴。”
苏妄心头一震：“你是说……他还活着？”
“以另一种形式。”苏小棠看向谢无妄那具晶体包裹的身体，“他正在和那股力量搏斗，也许还有一线希望。”
就在这时，谢无妄的身体猛然一震，晶体外壳开始龟裂，一道道蓝色电弧从中窜出，照亮了四周的废墟。
“他在挣扎。”苏小棠轻声道，“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，不然他就真的……变成她了。”
“她？”
“未来的我。”苏小棠眼神坚定，“她掌握了一种可以逆转因果的技术，但她用错了方向。她以为只有抛弃人类的情感，才能获得真正的永生。”
“可我们不能放弃人性。”苏妄低声说。
“所以我要去阻止她。”苏小棠深吸一口气，“但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“怎么帮？”
“你需要接受光子经脉改造。”苏小棠看着他，“只有这样，你才能抵抗晶体瘟疫的侵蚀，才有资格进入她所在的时空节点。”
苏妄愣住：“你要我也变成硅基？”
“不是硅基，是光子经脉。”苏小棠解释道，“这是一种替代剑骨的修炼体系，虽然不稳定，但如果你能融合它，就能拥有对抗未来我的力量。”
“可我的右臂……”苏妄低头看向那只机械剑骨的手臂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，“它和光子经脉冲突。”
“那就让它冲突到底。”苏小棠嘴角扬起一抹冷笑，“让它们彼此撕裂，直到你成为真正的‘断裂之剑’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意思就是——”苏小棠轻轻按住他的肩膀，“你将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，成为打破轮回的关键。”
苏妄望着女儿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他知道，自己别无选择。
“好。”他终于点头，“我接受改造。”
“记住。”苏小棠退后一步，手中往生镜碎片闪烁，“一旦开始，就没有回头路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么……开始了。”
下一秒，一道银色的光束从天而降，将苏妄笼罩其中。
剧痛瞬间袭来，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身体，每一寸骨骼都在颤抖，每一条经脉都在燃烧。
他咬紧牙关，死死握住剑柄，不让惨叫溢出口。
“坚持住！”苏小棠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，“你会成为新的光！”
可就在光束即将完成最后一段经脉注入时，苏妄的右臂突然剧烈震动，机械剑骨表面浮现出一道道裂痕，内部的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。
“糟了！”苏小棠脸色大变，“两种能量要冲突爆炸了！”
“来不及了……”苏妄只觉眼前一片白光，耳边轰鸣如雷。
他看见了无数画面——
过去的寒潭镇，父母的身影；婴儿坟场的黑雾；谢无妄传授太虚剑意的画面；还有……未来的自己，站在一座由晶体构成的城市之巅，俯视众生。
“这就是命运吗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，右手猛地一握，机械剑骨发出尖锐的哀鸣。
咔嚓！
一道裂痕贯穿整个手臂，能量洪流喷涌而出，与光子经脉正面碰撞！
轰！！！
巨大的能量风暴席卷四方，将方圆百米内的残垣断壁全部掀飞。
而在风暴中心，苏妄的身影模糊不清，仿佛随时会被撕裂。
“爹！！！”苏小棠惊呼，想要靠近却被能量余波弹开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风暴中传出：
“给我……稳住！！！”
下一秒，苏妄的右臂猛然张开，机械剑骨与光子经脉竟在剧烈冲突中互相缠绕、融合，最终形成了一条全新的、闪耀着诡异光辉的经脉。
那是一条不属于任何已知修炼体系的经脉。
它既非纯粹的光子，也非单纯的机械，而是两者交汇后的产物。
断裂之剑，终成形。
“成功了……”苏小棠瞪大双眼，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。
可苏妄的脸色却愈发苍白，额头冷汗直流，整个人摇摇欲坠。
“你……撑得住吗？”苏小棠紧张地问。
苏妄缓缓抬起头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：“你说呢？”
话音刚落，他的右臂忽然剧烈抖动，一道炽白的光刃从掌心激射而出，划破长空！
光刃所过之处，空气仿佛都被点燃，留下一道灼热的轨迹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？”苏小棠震惊地看着那一道光。
“我想……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剑。”苏妄喘着气，目光坚定。
然而就在此刻，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。
“不好！”苏小棠脸色骤变，“主能源塔虽然被毁，但备用系统已经开始启动，新的硅基战士马上就要上线！”
“那就……先解决它们。”苏妄缓缓抬起右臂，光刃再次凝聚。
可就在这时，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疯狂搅动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爹！”苏小棠惊呼，“你的光子经脉……在反噬你！”
苏妄低头看去，只见那条刚刚融合的经脉，竟然开始自行崩解，能量流逆向冲击心脏！
“该死……”他咬牙，“看来还没完全稳定。”
“我来帮你！”苏小棠立刻上前，往生镜碎片光芒大盛。
可就在她准备施展法术的一刹那，苏妄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，光刃直指她的眉心！
“爹？！”
“我不是……故意的……”苏妄满脸痛苦，额上青筋暴起，“快躲开！”
“来不及了——”
咔哒！
光刃离掌而出，直奔苏小棠而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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