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8年12月29日，奉天大帅府，冬夜抱冰，寒梅怒放。
王至诚把外出活动的同学们安顿好，除了田园被一个叫李菊的青年女子叫走，没有回来，其他的学生各就各位。
王至诚忧愁地回家，把田园的消息告诉了靖尧。
靖尧帮助王至诚把大衣脱下，挂在衣服架上，回到王至诚身边：“田园是日本人？”
“什么？”王至诚刚坐下又站起来，“从上海，我们就认识，怎么会是日本人呢？”
靖尧拉过王至诚的双手：“坐下，昨天，田园做模特的时候，我发现她的大母脚趾和二脚趾之间的缝隙太大。并且大拇指内侧有厚厚的茧。”
王至诚解释：“日本人习惯穿木屐，木屐的设计使得大脚趾和其他四趾之间的间距变宽，久而久之形成了独特的脚趾形态。开始，我也怀疑过，后来经过了解，她属于中国人，只是小时候去了日本。”
“或许田园是中国人。”靖尧说，“前些日子，小野菊子带着两个孩子来新民小学办入学手续，尽管化妆得好，表演的很出色，但李香兰没有配合好，还是露出了破绽。”
“还有，等我问及孩子父亲的时候，李香兰说她的爹爹叫金碧辉。小野菊子很快改口，说是金梦尘。”
王至诚听后：“这小野菊子真是厚颜无耻，先是和川岛美子行夫妻之实，后是冒充金梦尘是她的丈夫。”
靖尧说：“当我发现小野菊子化妆来到田园身边，带走了做模特的田园的时候，我就紧随其后，追到了大帅府。”
王至诚突然想到张学良的安全：“这样的事情，就没有报告张校长？”
靖尧为难的说：“你们这次外出活动，张校长是把林汝助教授误认为林徽因。张校长为了给林徽因的面子，就答应了你们，并派洪九开军车送你们。”
王至诚情绪激动地说：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，快去告诉张校长，就说日特进大帅府里了。”
靖尧镇静下来，觉得还是告诉张学良，正打算去报告，于凤至过来看望王至诚，特意叮嘱：东北大学外出写生学生失踪和人体画的消息，已经传到了杨宇霆的耳朵里。
靖尧沏茶招待于凤至。王至诚借此出去找张学良汇报。
故事回到杨府，杨宇霆一边喝茶，一边等待着林汝助的到来。
一会儿，林汝助换了一身的衣裳，头发整得油亮，脸也刮了，来到杨宇霆的房间。
林汝助把行李包放在茶几旁，把眼镜摘了，反问：“听说你在找我？王至诚还动用了军车，这么大的事，没通知我。你们不是也办了？”
杨宇霆赶忙倒茶赔不是：“这帮老师整错了，连夜到了锦州的笔架山，昨夜很晚才回来！”
林汝助把矛头对准了杨宇霆：“少帅去南京，府上还不是您说了算？现在以为我们老了，把责任推给王至诚那些愣头小子！我大小也曾是少帅的老师，不用我们可以，可别忽悠我！”
“这个王至诚还请来弘一法师，讲什么裸画？”杨宇霆很不理解，“参加的学生除了我们东大之外，国立的北大、清华、武汉、同济、中央、浙大等高校，都有学生听他们的课。这是多大多坏的影响啊！”
林汝助生气地说：“现在想起告诉我了？少帅那么忙。都是你……”
本来想把林汝助“请来”，亲自训他一顿，以后别倚老卖老。现在林汝助倒追究我的不是。怎么对他解释呢？杨宇霆一时为了难。
正巧洪九进来了，附耳对杨宇霆说了王至诚、林徽因和靖尧等人如何带着书画班的学生外出实践，如何给东大造成很坏的影响。
杨宇霆甚为恼怒：“你们怎么不把他拦住啊？真不知道明天，《申报》、《新闻报》一宣扬，东大诱骗无知少女来画春片，还有学生失踪，事态一闹大，又要给学校造成损失。”
洪九说：“幸好学生都找到了，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？”杨宇霆问道。
洪九支支吾吾：“那个田园，东大书画班最漂亮的那个，我真担心被那群花和尚分享了”
杨宇霆质问:“这件事张校长知道？”
洪九想了想没有张校长的批准，洪九再大的胆量也不敢出军车啊！如实回答：“张校长不知道。一切事情，我洪九和王至诚负责，绝对不会连累到您。”
林汝助看不惯洪九卑躬屈膝的奴才相，吐了一口唾沫，愤愤地离开了！
杨宇霆拨通了张校长的电话，汇报了这次活动。果然张校长知道此事。还像长官似的吩咐，为了校长的安全，请张校长少一些活动，最好不要走出离开东大或大帅府。
杨宇霆在没有请示张校长的情况下，立即下令校门要紧闭，并派身强力壮的人巡夜值班，坚守阵地，寸步不离。
还扬言：“如果王至诚回到东大，立即驱赶。并应解散书画班，以防不法分子和敌特混入，确保少帅的安全。”
一切安排就绪，杨宇霆再次打电话给张校长：“成立书画班或研究会，应该报请教育部吧。”
“教育部长对王至诚在东北大学的书画班早有关注。”张校长提到的教育部长，即国立第三中山大学校长蒋梦麟，刚刚接替蔡元培出任国民政府大学院院长，大学院改为教育部后，为中华民国第一任教育部长。
杨宇霆竟然大着胆子追问：“蒋部长对每一大学、每一学科的设置要求非常严格。书画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，教育部不会批准，甚至追究。”
张校长做出这样的决定：“书画班暂且保留，动用军车并非王至诚所为，而是林徽因的提议。至于弘一法师，我们不用他就是了。”杨宇霆错误地估计张校长的让步，他还不知道，此时的张校长是在试探他。
晚饭之后，杨宇霆伙同常荫槐逼迫张校长成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，要张校长在任命常荫槐为督办的便笺上签字。同时，再次建议废除书画班，撤销王至诚书画教授的岗位。
张校长再次申明：“王至诚和书画班的去留，我意已决；中东铁路督办公署的成立事关同苏联的外交问题，这事要办也应该请示南京，从长计议。”
杨宇霆把便签拍在了桌子上，意欲逼迫张校长立刻签字、发表。
也太不像话了！张校长把杨宇霆和常荫槐丢在饭桌上，生气地走了。
书画班和本次活动源自王至诚，解铃还须系铃人，张校长吃过晚饭回到老虎厅，就让于凤至秘传王至诚去品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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