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金九月初，某一天太阳刚刚升起，书画展会议厅高朋满座，宾客云集，来自不同地区、不同党派的名人和领导，以及日本、美国、苏维埃等国家的朋友和书画家，艺赴一场翰墨飘香的艺术盛宴！
在举办这次画展之前，王至诚围着展室、展棚走了一圈，浏览了一遍，发现不当之处，叫过来布置展览的田园，问：“怎么挂上了潘玉华的书法？”
田园愣住了，问：“他的书法不错啊！”
王至诚问：“你知道潘玉华是谁？”见田园答不上来，替她回答：“潘玉华、潘文玉、潘东周就是潘文郁。”王至诚说，“他现在被中共除了名，挂他的字影响不好。”
7月21日，因河北地下党组织遭到破坏，潘文郁在北京西交民巷附近文宣公寓，与中共地下联络员秘密接头时被捕，因叛徒廖划平出卖和中共叛徒黎天才的劝说下，潘文郁对前途感到渺茫，登报声明脱党。张学良果然应允，并将潘文郁获释。但是共字号那边，于1931年8月28日，将潘文郁开除出党。
“没听见啊？”王至诚抬高了嗓门喊。
田园说：“潘现在被张校长留在身边做了秘书。”
其实，潘文郁脱党后，他的思想极为苦闷，信仰马克思主义的初衷未改，内心依然希望为国家为民族再做一些有益的事，于是他在张学良的保护下埋头翻译马克思的《资本论》……
王至诚下命令：“快去把他的字扯了！”
田园委屈地说：“是嫂子安排布置的。”
“乱弹琴！”王至诚留下这句话，气冲冲地去找靖尧，结果在办公室里碰上正给张学良打电话的靖尧。王至诚简单把发现潘文郁的书法说了，靖尧说：“历史自有公论。潘虽然被开除去党，但他的书法的初心不改。”
“我不和你争论。”王至诚说着要回去自己去整改。
“慢着！”靖尧说，“我打过电话再说。”
此时的王至诚、靖尧不能在容忍张学良由蒋司令使唤，给北京的张学良打去电话：“书画展已经开始，恳求您百忙之中抽出闲暇回来一趟。”
那边的张学良说：“这么太忙，书画的事有你们代劳。”
王至诚说：“继续打！别让他为蒋代过。”
靖尧说：“蒋司令、何应钦等国字号反动派，对中央革命根据地和红军三番五次地发动‘围剿’，您忠于其主，我等还可以理解。然而，无论日军如何挑衅东北，不予抵抗，能出自老蒋之口，但您千万不能代蒋受过，背上不抵抗将军的骂名。一些日本人怂恿着战争，我们应当想起当年的甲午战争……”
那边的电话叩了，张学良把蒋司令“不与抵抗”的函电转达给东北各位军事长官，并透露给东北大学校委会及代理校长宁恩承。
王至诚闻之跑到校长办公室，好歹说通了宁恩承。宁恩承三次将电话打到北京，张学良都没给面子，张学良在电话里说：“别人怎么误解都可以，您是东北大学的校长，我们对东北大学的付出，学生们看得见，历史也会给予最公正的评价。”
宁恩承虽然顾及日本企图占领东三省的狼子野心，但没有辜负张学良的重托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教学秩序。王至诚、靖尧等人花费近一年的邀请展也提到了日程。
王至诚接到靖尧转过来的李苦禅的邀请函，李苦禅希望王至诚如期参加这些书画展，以扩大知名度和书画家的影响。比如：叶恭绰、陈独秀、许寿裳、张大千、刘海粟、黄宾虹湖北水灾急赈会书画筹赈和安徽水灾救济会画展。
按照常例，李苦禅不会是简单的书画邀请函，一定还有其他重要情报，等对信函做了技术处理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，又转移到信封上。
等王至诚将信封拆开翻过来，再取干净的毛笔蘸取弱碱溶液，然后将碱液均匀地涂在那信封上，立即显出一行红色的字迹：书画展提前，小心日本人。
王至诚处理掉信封，决定将东北大学本次书画展提前。并请示学校领导：“秋雨绵绵、风沙又多，到时候难以再展，只能推到明春。您看眼前这样的好天气不易。”
校领导答应王至诚的建议，并提议减少欢迎仪式、领导讲话、参会代表发言、作者致谢等程序。具体由王至诚全权负责。
店小二在展厅见到王至诚怨声载道：“我们的书画展搞了近一年的时间，张校长也不来参加开幕式，讲几句话？”
“开幕式不过招摇撞骗的形式而已。唯作品的质量和品位为上。”王至诚没有提及张学良半个字，这关系到张学良的安全问题。
店小二刚走，田园挂着相机兴高采烈地跑过来，说：“张校长不来，报道展出大煞风景啊！”
“他大概……我也不知道他在哪？”王至诚这么猜测。
“王先生，这开篇的赋文应该您的吧。”田园站在第一幅作品前面问道。
“字是我的拙笔，但内容是中文系教授刘异的赋文。”王至诚介绍道，“刘异，字豢龙，号隽礼，其赋发表在《东北大学周刊》。”
“校之中部，为汉卿南楼，即文学楼；汉卿北楼，即法学院；以东为理工学院，以西为教育学院。各科讲座，分设其中，皆层楼竞峙，杰阁通明，朱栋云浮……”田园用流利的中文颂道。
“汉卿南楼东，即图书馆，曾构飞星，鸳瓦流耀……亦石渠天禄之所也。”王至诚也诵读了一段，然后略作评价：“从内容可以看出东北大学校园是何等壮丽，环境是何等优雅。这刘异教授的文才何等飞扬。”
田园品说：“再看先生您的书法，整篇运用王体的行楷书写，大有王羲之《兰亭序》的风格。此作放在开篇，足见张校长对王先生的器重与信任。”
“这是宁代校长的意思。”王至诚告别田园去忙别的事情。
田园拍了王至诚的开篇，见参观者潮水般涌来，急忙调转镜头的转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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