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鸢七不可置信地看着地神，“还不够吗？沈奶奶、花灵族、那么多无辜的人和妖，还不够吗？”
“我不太理解，你们为了让我成长之路所遇之人皆为良善之人，让沈奶奶自京城奔波而来，就为了教导我吗？”
“你爹爹算出来你会在松花镇挨饿，特意为你挑的长辈。”地神顿了顿，看向沈鸢七的目光很柔和，也带着些愧疚，“她以后会十世富贵，子孙满堂，也算弥补。”
沈鸢七低着头没有说话。
沈鸢七知道父母是爱她的，可是这爱有些让她喘不过气。
“魔念之力仍然没有消亡。”地神心疼地擦去沈鸢七的眼泪，“小九，莫弃尘这孩子是你亲自选的……魔念之力的容器。”
沈鸢七：“什么？难道是我小时候救他那次？”
地神：“他现在是魔神，你要杀了他。”
“阿尘是阿尘，魔神是魔神，是魔神占了他的身体，为什么要他死？”沈鸢七突然想到什么，“魔神本与你们不同，天地二神本就有肉身，而他是魔念之力的化身，为何他会带着从前的记忆复活？”
沈鸢七又道，“就如同幻妖，执念所生，消散后，百年再生，还是原来那个幻妖吗？”
地神：“魔神与幻妖不同，他已经存在万年，神力强大，纵使陨落，也尚有一丝神识在世间。你爹爹吸收魔念之力时不小心将魔神神识唤醒，你又杀了你爹爹……所以魔神真的复活了，不过好在小九聪明，用你的血压制魔神，分散魔念之力使其沉睡。”
沈鸢七：“沉睡？意思是魔神还在我和阿尘的体内？”
地神摇摇头，“不是，是在莫弃尘的体内。”
地神看着沈鸢七疑惑的目光，解释道，“是魔神选了莫弃尘。”
地神拉着沈鸢七的手，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，“斩神是我的眼睛，你将魔念之力全部引到莫弃尘的身体里，再用斩神杀了他，魔念之力不在，神力也不必出现，你还会以沈鸢七的身份活下去。”
沈鸢七沉默了半晌才道，“我不会伤他，我选另一条路。”
地神微微一笑，“小九真聪明。”
沈鸢七：“你不是说辰玉可保我吗？”
地神：“娘亲知道小九不愿意牺牲他人，你可将魔念之力引到自己身上，然后用神力击碎魔念之力。”
“可辰玉只能保住你一缕神魄，万年后才可能入轮回，你当真要这样做？”
沈鸢七趴在桌子上，“还有其他的选择吗？有没有我不死的？”
地神把手放在沈鸢七脑袋上揉揉，“你与莫弃尘，只能活一个人。”
“他是无辜的。”沈鸢七眼神看着远方，嘴里喃喃着，“我本就是这世间多出来的一条命，该我去的。”
沈鸢七侧身单手撑着头看着地神，“娘亲，你说起爹爹时，字字偏心。”
地神也同样撑头看着沈鸢七笑道，“因为我爱他。”
“是啊。”沈鸢七眼里有些忧愁，“我心亦有私。”
天神轻叹一口气，“小九，你才十五岁，你分得清这些感情吗？”
“我一直都分得清。”沈鸢七眼神坚定，“我对许多人说过喜欢，也知道许多人喜欢我，唯爱一字，不曾轻易开口，不敢轻易开口，万一我没有以后……”
“那不是爱。”地神摇摇头，“你们的命运是早已绑在一起，注定是要互相吸引的，你可以叫它缘分、羁绊，或者命运，可这不是爱。”
沈鸢七瞪着眼睛，疑惑不解，“什么意思？连我们的相遇都是早已定好的？”
地神认真看着沈鸢七，“小九，日后你会知道的。”
她握住沈鸢七的手，“早知如此，不如将你情丝拔了，免得你下不去手。”
沈鸢七别过头趴在桌子上，背对着地神，“你们就是真爱，到了我这就不许我动情。”
“我对他，不论何种感情，我都不会再伤他。”
地神又叹气，“罢了，待尘埃落定，这世间又可以安定千万年。”
沈鸢七问道，“我该怎么做？爹爹说我的神力在我的心里，可我感受不到啊？”
地神目光悠长，“因为这是沈鸢七的心。”
沈鸢七：“我的心？”
地神：“当初我们怕魔念之力感染神心，将九渊神女的悲悯心藏在了冥渊的忘川河，忘川河难渡，恶魂千万，没人会想到神女之心藏于此处。”
沈鸢七问道，“冥渊在哪？”
“用往生咒，跟着魂魄去，你会看见冥渊门。”地神又道，“先前我给霁月传话，告诉了他你的事情，但我忘记说忘川只有你才能找到门。他也是为你好去找忘川，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，你不要怪他。”
沈鸢七了然。
原来霁月这段时间不在是出去找忘川了。
只是娘亲叫他孩子还真让人别扭。
沈鸢七问道，“找到神女的悲悯心，然后呢？”
“将魔念之力先渡给莫弃尘，然后挖出沈鸢七的心脏死去，悲悯心会为你重塑肉身。届时，世间再无沈鸢七，你只是九渊神女。”
“再将魔念之力全部引到自己身上，用神力困住魔念之力，借斩神剑击碎魔念之力，同时，你也会陨落，再入轮回便是一个普通人了。”
沈鸢七平静地点点头，“听起来还不错。”
地神心疼地抚上她的脸，“去忘川时，需要生人之血开路，引开恶魂。”
沈鸢七：“用我的血可以吗？”
地神摇摇头，“你还不能死，要用别人的性命献祭给恶魂。”
沈鸢七心里一惊，愣住了。
沉默了一会儿，她道，“拯救苍生？那个人不是苍生吗？死了那么多人了，他们不是苍生吗？”
地神无奈，“后世的太平总要有前人披荆斩棘。”
沈鸢七：“那也该是你我，为什么是那些无辜的人呢？”
地神眼里有憧憬有悔恨，“当初若是娘亲及时察觉魔神的不轨之心，你还好好活着的话，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神明。”
地神说到后面带了哭腔，“小九，娘亲时间不多了，快让娘亲好好看看你，你也好好看看娘亲好不好？”
沈鸢七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。
她的眼睛看起来还是好伤心。
一万年，太久了。她与爱人分离了一万年，孤独地过了一万年，撑着这最后一缕神识为了给她的孩子铺路。
地神一会儿捧着沈鸢七的脸，一会儿牵着她的手，“小九，娘亲要走了，唯独放心不下你，你一定要按照娘亲说的去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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