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墨跌入鬼市时，右半身的结晶已经蔓延到锁骨。怀表在胸前剧烈震动，表盘上的\"净\"字正在吸收蒸汽核心的青光。纸人掌柜的残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在他身下结成缓冲网，但每粒灰烬都带着细小的电流，刺痛着他完好的皮肤。
\"电费...\"多重声音在鬼市上空回荡。缓冲网突然变成账单形状，上面用血写着\"首期电力附加费：三刻钟阳寿\"，下方还有一行小字：\"逾期将收取滞纳金：每刻钟翻倍\"。林墨的结晶化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，在账单上按出个发光的指印，指印周围立即浮现出细密的\"癸\"字纹路。
鬼市的景象变得陌生而扭曲。每个摊位都挂着冰晶灯笼，冷雾在青石板路上蜿蜒流动，雾气中闪烁着细小的电火花。粮油铺的招牌下多了行小字：\"冰镇阴米，每斤加收一钱电力费\"，旁边还贴着张崭新的价目表：
\"常温阴米：三两银钱\/斤
冰镇阴米：五两银钱+三钱电力费\/斤
速冻阴米：十两银钱+七钱电力费\/斤（限子时前购买）\"
纸人商贩们的朱砂嘴咧到耳根，手里拿着崭新的电费收据。它们的衣襟上都别着铜质胸牌，刻着\"往生电力公司认证商户\"的字样。当林墨走过时，所有电表同时加速转动，发出嗡嗡的声响。
\"先治伤...\"民国监工的残纸片组成箭头，但纸片边缘已经焦黄卷曲，像是被电流灼烧过。林墨被推到鬼市医馆前，却发现门匾换成了\"冷藏诊疗中心\"，门口立着个巨大的电表，表盘上显示着\"当前负荷：柒佰捌拾玖度\"。
穿白大褂的纸人医生掀开帘子，它的胸牌上写着\"制冷科主治医师\"，手里的听诊器连着个微型变压器。诊疗室墙上贴着新的收费标准：
\"挂号费：壹刻钟阳寿（含基础电力费）
结晶切除手术：七刻钟阳寿（含麻醉费、设备使用费、电力附加费）
VIp冷藏病房：每日叁刻钟阳寿（限时特惠）\"
林墨刚要后退，怀表突然射出一道青光，在价目表上烧出\"地脉抵偿\"四个字。纸人医生不情愿地让开半步，露出里间那排冒着寒气的老式冰柜。每个冰柜门上都贴着标签：
\"甲寅七组记忆体（恒温保存）
保质期：癸卯年冬至前
最佳冷藏温度：零下柒度\"
最上层的冰柜突然发出\"咔嗒\"声响，柜门自动弹开一条缝。小翠的半张脸贴在冰层后面，她的睫毛上挂着霜花：\"电力在加速结晶化...\"声音透过冰层传来，带着诡异的回声，\"...找没有电的地方...去枯井...\"
林墨的结晶右手突然插入地面。地脉能量与电力相撞，在鬼市上空迸出蓝紫色的火花。粮油铺的冰柜突然爆裂，飞出的冰渣在空中组成箭头，指向枯井方向。但每走三步，就有不同的纸人商贩拦住去路：
\"线路损耗费！\"鱼摊的纸人甩出张沾着鱼鳞的账单，\"冰鲜鱼品运输损耗：贰钱电力费\/斤\"
\"设备维护费！\"布庄的掌柜展开卷带电线的绸缎，\"冷藏丝绸保养费：伍钱电力费\/尺\"
\"峰谷差价！\"米铺的伙计指着闪烁的电表，\"当前为用电高峰时段，价格上浮30%\"
账单如雪片般飞来，黏在林墨的结晶部位。每张账单都带着细小的电流，加速了结晶化进程。他的右肩已经完全失去知觉，晶体表面浮现出七个微型电表的图案。怀表突然自行打开，蒸汽核心的投影照向枯井，井口的\"癸\"字标记突然变成数字电费计价器，显示屏上跳动着不断增长的数字。
\"用这个...\"小翠的顶针突然变冷，针尖结出细小的冰凌。林墨将其按在计价器上，井水立即结冰，形成一道螺旋向下的滑梯。他滑入井底时，看到水面倒映着七个不同颜色的电表，每个表盘都在疯狂倒转：
红色电表：阳寿计量（当前余额：柒刻钟）
蓝色电表：记忆体存储量（已用：玖成）
绿色电表：地脉能量转换率（效率：叁成伍）
井底比记忆中宽敞许多，像个巨大的地下变电站。七根包裹着绝缘胶皮的电缆从不同方向伸来，末端连接着棺材形状的冰柜。每个冰柜门上都装着数字温控器，显示着\"当前温度：-18c\"。
正中央是个生锈的蒸汽发电机，但铭牌被换成\"往生电力公司总控台\"。西装男的投影站在控制台前，正在调试某个与林墨怀表相似的装置。控制面板上布满了令人不安的指示灯：
\"记忆体转换率：75%
阳寿转化效率：62%
地脉能量剩余：23%\"
\"欢迎来到...\"他转身时领带上的人脸都在冷笑，那些面孔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清晰，\"...新鬼市2.0时代。\"
冰柜突然集体弹开发出气压释放的\"嘶嘶\"声。每个里面都坐着个冰冻的童子，它们脑后插着电缆，胸口贴着电费单。最瘦小的那个举起账单，上面的条款闪烁着红光：\"基础服务费：一个魂魄（或等值阳寿）\"。
林墨的怀表突然射出青光，在电费单上烧出\"地脉豁免\"四字。童子们集体尖叫，冰柜表面立刻浮现出新的补充条款：\"逾期罚款：每刻钟翻倍（不足一刻钟按一刻钟计算）\"。
\"用这个抵账...\"民国监工的残纸片在空中组成个铜钱算盘。林墨将结晶右手按在算珠上，碎落的晶体变成阴币滚入投币口。每投入一枚，就有根电缆\"噼啪\"作响地熄灭。但西装男突然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，电价表立刻刷新：
\"实时电价：每度阳寿兑换率已调整
峰时电价：壹度阳寿\/刻钟
谷时电价：零点柒度阳寿\/刻钟
当前时段：峰时（剩余：柒分)\"
第七枚阴币卡在投币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林墨的结晶已蔓延到右颈，无法再产生更多晶体。小翠的顶针突然飞出击碎投币箱，露出里面的蒸汽核心复制品——它正通过七根光缆吸收着鬼市的电力能量。
\"破坏电力设施...\"三个纸人警察从电缆阴影里走出，它们的警徽是微型电表，表盘上刻着\"电业执法\"四字。为首的警察展开卷轴：\"根据《鬼市电力管理条例》第柒条：...罚款：全部阳寿（或等值魂魄抵押）\"。
林墨用怀表挡住带电的警棍。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，鬼市突然断电陷入黑暗。所有冰柜开始融化，纸人们惊慌失措地抢救商品。粮油铺的冰镇阴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，散发出刺鼻的霉味。
黑暗中，七个冰冻童子突然跳起。它们拆解自己的身体，用冰骨组成临时电路。当电力恢复时，林墨看到所有商品价目表都刷新了：
\"冰镇阴米：十两银钱+七钱电力费\/斤（紧急调价）
常温阴米：八两银钱\/斤（因电力短缺调价）
速冻阴米：暂停供应\"
\"最后交易机会...\"粮油铺的纸人掌柜突然出现。它掀开柜台下的暗格，露出七具冻在特制冰棺里的女工尸体，\"...用她们换你的阳寿。一口价：九折优惠。\"每具冰棺上都贴着标签：
\"记忆体保存完整度：95%
剩余冷藏时间：柒刻钟
电力维持费用：每刻钟壹钱阳寿\"
林墨的怀表突然自动翻开。表盘上的\"净\"字迸发强光，在纸人掌柜胸口烧出个\"癸\"字。所有电表同时爆裂，鬼市陷入真正的黑暗。只有蒸汽核心还在发光，映照出西装男愤怒的虚影——他的领带上，七张人脸正在痛苦哀嚎。
\"物价革命...\"小翠的声音从顶针传来。冰柜里的黄麻布自动飞出，裹住林墨的结晶部位。寒冷暂时遏制了恶化，但怀表显示倒计时还剩最后七秒。而黑暗中，七个电费单正在重组，变成闪着红光的契约：
\"永久供电协议
甲方：地脉所有权人
乙方：往生电力公司
抵押条款：地脉使用权（期限：永久）
违约金：每日叁刻钟阳寿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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