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棺材的盖子缓缓滑开，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运转。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他看到棺材里躺着的竟是一具穿着现代军装的尸体。尸体的胸口别着玄甲营的徽章，面容却已经腐烂大半，右半边脸露出森森白骨，左半边脸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，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。
\"这是...三年前失踪的李连长？\"赵上校的声音在颤抖，他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。就在此时，棺材周围突然暴起数十根灰绿色的根须，如同毒蛇般缠住他的双腿。那些根须上长满细小的口器，正在贪婪地啃食他的护甲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。
林墨右臂的尸斑剧烈跳动，皮肤下的血管凸起，形成诡异的纹路。他感到一股冰冷的意识正试图侵入自己的脑海，耳边响起无数人的低语：\"东方的土地...西方的羽翼...终将合二为一...\"这些声音忽远忽近，有的像是垂死者的呻吟，有的则如同庄严的诵经。
天空突然炸开一道惊雷，却不是自然的雷声。一道血红色的光幕从云层中垂下，边缘燃烧着灰绿色的火焰。光幕上浮现出金色的文字：《位面碰撞预警》。每个字都像烙铁般灼烧着空气，散发出焦糊的味道，字迹边缘还在不断滴落暗红色的液体。
\"系统强制任务...\"林墨喃喃道，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。他体内的土地神力自动运转，在视网膜上投射出详细内容：所有七品以上玩家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集结，组建远征军前往西方。任务等级标注为\"九死一生\"四个血字，后面跟着一串不断减少的倒计时数字。
阿吉残破的机械躯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，电子眼投射出一艘幽灵舰的蓝图。那是玄甲营的秘密武器，原本停泊在长江底部的明代沉船改造而成。图纸上的墨迹正在自动修改，船体两侧加装了类似羽翼的装置，每片羽翼都由数百块刻满符文的青铜板拼接而成。
\"他们已经开始改造了。\"赵上校艰难地挣脱根须，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虎符。虎符表面已经出现细密的裂纹，裂开时里面藏着一枚骨笛。他吹响骨笛，远处立刻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回应，声音中夹杂着金属摩擦的杂音。
槐荫鬼市的方向升起浓密的黑烟，纸人商队拖着各种古怪材料往江边赶。最醒目的是一张足有三丈长的黄纸，上面用血画着复杂的阵法，每一笔都闪烁着微弱的金光。纸人掌柜的残魂附在上面，指挥其他纸人搬运物资，那些纸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。
林墨感到右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，灰绿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。他咬牙按住手臂，发现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一根细小的骨刺刺破表皮，顶端开出一朵灰白色的花，花蕊中竟然长着微型的人脸，正对着他无声地尖叫。
棺材里的尸体突然直挺挺地坐起，腐烂的嘴唇开合：\"坐标...北纬48.8...东经2.3...\"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，有男有女，有老有少。说完这句话，尸体就化作一滩冒着气泡的脓水，脓水中浮着一枚青铜钥匙，钥匙柄上刻着天使与饕餮交战的图案，细节精致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赵上校用剑尖挑起钥匙，脸色变得异常凝重：\"这是巴黎地下墓穴的钥匙，三年前随科考队一起失踪的...\"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。一队全副武装的玄甲营士兵冲进刑场，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块青铜罗盘，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。
\"报告！全球七品以上玩家都收到了征召令。\"为首的士兵敬礼道，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，\"欧美那边的炼金协会已经启动'末日方舟'计划，正在撤离平民。他们...他们发来求救信号，说天使雕像全部活过来了。\"
林墨望向西方，那里的天空已经变成暗红色，像是凝固的血液。云层中隐约可见巨大的羽翼阴影，每次扇动都会洒落灰绿色的粉尘。粉尘落下的地方，建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，砖石软化如同烂泥，金属则长满锈蚀的霉斑。
纸人掌柜的黄纸飘到林墨面前，上面浮现出歪歪扭扭的血字：\"鬼市库存已清点完毕，可供兑换\"。下面列着各种古怪物品：能抵御灰雾的蓑衣、装魂魄的青铜壶、甚至还有几截传说中的\"捆仙索\"。每件物品后面都标注着所需的功德点数，数字在不断跳动上涨。
阿吉的投影突然闪烁起来，显示出幽灵舰的改造进度。船体两侧加装的羽翼已经完成，但核心动力部分还在调试。一个红发的外国女子出现在画面中，她左眼戴着机械眼罩，右眼则流着灰绿色的脓液，正用蹩脚的中文喊着需要更多\"香火能量\"。
\"那是欧洲的通灵者爱丽丝。\"赵上校解释道，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，\"他们管香火叫'信仰之力'。\"他转向林墨，眼神复杂：\"上峰命令我部全力配合你，但远征军生还的几率...不到一成。\"
林墨没有回答。他感到右臂的尸斑正在与西方的某种存在共鸣，一种莫名的渴望在心底滋生。棺材里渗出的灰绿色液体已经形成一个小水洼，水面映出的不是倒影，而是欧洲某座燃烧的大教堂。教堂的彩绘玻璃全部破碎，每一片碎片上都映出不同的恐怖景象。
突然，水洼中伸出一只缠满绷带的手，抓住林墨的脚踝。耳边响起小女孩的笑声：\"来吧...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...\"林墨猛地挣脱，那只手立刻缩回水中，带起一圈涟漪。涟漪扩散时，水面映出的景象变了。十二具青铜棺材排列在教堂中殿，每具棺材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座符号。最中央的那具棺材盖子已经打开，里面空空如也，却在不断渗出灰绿色的液体。
\"时间不多了。\"赵上校看着手中正在快速锈蚀的虎符，表面的裂纹已经蔓延到内部，\"子时之前必须启程，否则两个世界的裂缝会彻底撕裂。\"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。
林墨深吸一口气，右臂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。他看向刑场中央的城隍碑，碑文正在渗血，组成新的文字：\"带土赴约，以疫制疫\"。这些血字仿佛有生命般蠕动，每一笔每一划都在不断变换形状。
纸人掌柜的黄纸突然燃烧起来，灰烬在空中组成一艘船的轮廓。阿吉的投影同步更新，显示幽灵舰已经准备就绪。船首像是一尊饕餮雕像，眼睛用灰绿色的宝石镶嵌，正闪烁着妖异的光芒。船身两侧的羽翼缓缓展开，每片羽毛都是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板。
\"走吧。\"林墨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，\"该去会会那些天使了。\"他迈步向江边走去，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腐蚀的脚印，脚印中长出细小的灰绿色菌丝。赵上校沉默地跟上，玄甲营士兵们抬着阿吉的残躯紧随其后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。
他们身后，刑场中央的棺材突然闭合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灰绿色的根须开始枯萎，化作粉末飘散。但西方的天空更红了，像是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，隐约可见巨大的阴影在其中蠕动。
江边的景象令人震撼。一艘足有百米长的幽灵舰停泊在岸边，船体由漆黑的古木和青铜打造，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。数百名工匠正在做最后的调试，其中既有玄甲营的工程师，也有来自欧美的炼金术士。船帆是用特制的黄纸拼接而成，上面画着巨大的八卦图。
\"所有系统检查完毕！\"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跑过来报告，他的右臂已经部分青铜化，\"但动力核心还需要最后激活。\"他指向船尾一个巨大的青铜鼎，鼎内盛满暗金色的液体，液体表面漂浮着十二个微型天使雕像。
林墨走上舷梯，每踏一步都能感受到船体传来的脉动，仿佛这艘船是活的一般。甲板上整齐排列着三百名精锐士兵，有玄甲营的特种兵，也有来自各大门派的修士。他们身上的装备五花八门，从现代枪械到古老的法器应有尽有。
\"报告长官，远征军集结完毕！\"一个军官上前敬礼，他的眼角正在渗出灰绿色的液体，\"实到三百七十八人，全部是七品以上。\"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。
林墨点点头，走向船首的指挥台。那里放着一个青铜罗盘，指针正疯狂地指向西方。罗盘旁边是一张羊皮地图，上面标注着航线和中途可能遇到的危险。最醒目的是巴黎地下墓穴的位置，那里被画上了一个血红色的叉。
\"启动动力核心！\"赵上校高声下令。技术人员们立刻行动起来，将一桶桶暗金色的液体倒入青铜鼎中。液体接触到天使雕像时，雕像发出刺耳的尖叫，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融化。随着最后一座雕像消失，整艘船突然震动起来，船身的符文逐一亮起。
林墨感到右臂的尸斑突然发烫，灰绿色的能量顺着血管流向全身。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青铜鼎上，鼎内的液体立刻沸腾起来，喷出一道暗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。光柱中浮现出十二星座的图案，每个星座都对应着一具青铜棺材的位置。
\"能量连接稳定！\"技术人员大喊，\"跨界通道正在开启！\"船体两侧的青铜羽翼完全展开，每片羽毛都开始高频振动，发出类似诵经的嗡鸣声。船首的饕餮雕像眼睛大亮，射出一道灰绿色的光束，在前方的虚空中撕开一道裂缝。
裂缝中隐约可见欧洲的景色，但已经面目全非。埃菲尔铁塔被灰绿色的藤蔓缠绕，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完全破碎，塞纳河的水变成了粘稠的黑红色液体。更可怕的是，天空中盘旋着无数长着人脸的飞鸟，它们的叫声如同婴儿的啼哭。
\"全员就位！\"赵上校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，\"准备启航！\"士兵们迅速跑向各自的岗位，脸上写满了紧张与决绝。修士们开始念诵护体真言，手中的法器亮起各色光芒。
林墨站在船首，右臂已经完全变成灰绿色，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他望向越来越大的空间裂缝，感受到来自西方的强烈召唤。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，像是回到了久违的家，又像是踏入了致命的陷阱。
\"启航！\"随着赵上校一声令下，幽灵舰缓缓驶入裂缝。船身与裂缝边缘摩擦时，迸发出刺眼的火花。就在整艘船即将完全进入异空间的瞬间，林墨回头看了一眼。他看见刑场方向升起一道血红色的光柱，光柱中隐约可见一个戴着冠冕的巨人虚影。
然后，一切都消失了。幽灵舰正式驶入了位面之间的夹缝，开始了这场九死一生的远征。船上的每个人都清楚，他们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。但为了阻止两个世界的毁灭，他们别无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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