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图门完全洞开的瞬间，六对青铜羽翼如同出鞘的巨剑刺破血河。那些翅膀每片都有门板大小，表面布满弹孔和油污，边缘的锯齿状伤痕里嵌着生锈的弹片。羽翼扇动时带起腥臭的金属风暴，将大厅里残存的仪器零件卷成齑粉。赵上校的军刀被风暴卷上半空，刀身\"锵\"地钉入顶部齿轮组，刀柄上浮现的数字疯狂跳动，转眼突破了\"50\"的红色警戒线。
天使骑士的躯体完全由锁链缠绕而成，那些锁链上挂满了飞机残骸零件——扭曲的螺旋桨叶片、焦黑的仪表盘、半融化的机枪枪管。胸口镶嵌的圆形观察窗布满蛛网状裂纹，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悬浮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。照片里戴着飞行帽的年轻人倚在p-40战斗机旁，机身上漆着狰狞的鲨鱼齿和褪色的青天白日徽章。照片四角用生锈的图钉固定着，每个钉帽都在渗出黑红色的液体。
\"陈纳德...飞虎队...\"老周咳着血沫喃喃道，他的独眼突然瞪大。挂在腰间的铁钩不受控制地飞向骑士，在半空中扭曲成十字架形状，钩尖变成了受难像。骑士的锁链躯体发出老式引擎启动般的轰鸣，六翼同时展开，露出藏在羽毛下的炮管——那些炮筒竟然是用b-25轰炸机的排气管改造的，管壁上还刻着击坠记录。
林墨的青铜手臂突然自动抬起，表面的数字全部归零。他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绳索拽向骑士，左胸的金光与观察窗里的照片产生诡异共鸣。当两者距离缩短到三米时，照片上的飞行员突然转动眼珠，对林墨眨了眨眼。这个细微动作让骑士全身的锁链哗啦作响，如同被风吹动的风铃。
赵上校趁机扑向嵌在屋顶的军刀，却发现刀身已经和齿轮组融合生长。金属表面浮现出更多照片残影：昆明巫家坝机场的塔台、驼峰航线的导航地图、燃烧的日军零式战机拖着黑烟坠落。每张照片闪过，大厅里就响起相应的引擎轰鸣声，仿佛有支隐形空军在头顶盘旋。最可怕的是，这些声音里混杂着真实的日语无线电呼救声。
骑士的锁链突然全部松开，如同解开的绷带般垂落，露出里面支离破碎的机械骨架。那些骨架上挂满了二战时期的航空仪表，高度表的指针永远卡在\"1942\"的位置，油量表显示着\"Empty\"，只有罗盘还在疯狂旋转。当它举起由p-40螺旋桨改造的巨剑时，剑刃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弹孔，每个孔洞里都传出不同语言喊出的\"mayday\"求救信号。
林墨的青铜手臂突然炸裂，碎片在空中组成临时浮桥。赵上校踩着这些发烫的金属碎片冲向骑士，却在接近观察窗时看到照片背面——那里用铅笔写着\"to my brother in arms\"，署名处被血污遮盖，只能辨认出\"第14航空队\"的字样。骑士的动作突然停滞，六翼上的炮管全部垂下，像条认出旧主的军犬。
老周挣扎着爬到仪器残骸旁，从齿轮间扯出半张发霉的飞行日志。纸张上的英文记录突然活了过来，字母化作带着机油味的黑烟飘向骑士。那些烟雾在锁链间穿梭，最终凝聚成残缺的飞行服，套在了机械骨架上。骑士的头盔里立刻亮起两团蓝火，仿佛被注入了灵魂，它举起巨剑的动作突然变得流畅，剑尖在空中划出标准的空军礼仪弧线。
\"它认错人了！\"老周嘶吼着将日志残页抛向赵上校。泛黄的纸张掠过骑士眼前时，那两团蓝火骤然变成血红色。六翼上的炮管重新抬起，这次瞄准的是林墨左胸的金光——那里现在浮现出与照片上完全相同的鲨鱼齿徽章，只是周围多了一圈灰绿色的荆棘花纹。
钉在屋顶的军刀突然坠落，刀尖刺入骑士的观察窗。泛黄照片被扎穿的瞬间，整个大厅响起撕心裂肺的引擎啸叫，像是上百架战机同时俯冲。骑士的锁链躯体开始解体，但那些零件落地后立刻重组成了p-40战斗机的轮廓。残缺的起落架碾过老周的大腿，在石板地上擦出耀眼的火花，机翼下的.50机枪枪管诡异地蠕动着，仿佛在寻找目标。
林墨趁机扑向正在成型的战机，他的青铜手臂碎片全部吸附到机翼上，在金属表面形成类似神经网络的纹路。当他的手指触及布满弹痕的座舱盖时，飞行员照片突然从破碎的观察窗飞出，像蝴蝶般停在他手背上。照片背面的血污褪去，露出完整的署名——正是林墨祖父的名字，后面跟着\"第23战斗机大队\"的番号。
战机完全成型的刹那，大厅屋顶裂开巨大的豁口。虚假的星空下，无数燃烧的弹痕组成驼峰航线的形状，那些火星坠落时化作带着日文标记的燃烧弹。骑士残存的意识似乎终于认出了什么，六翼缓缓收拢成敬礼姿势。但它胸口的炮管仍在充能，红光透过观察窗映在林墨脸上，像极了昆明空袭时的防空探照灯。
赵上校突然发现军刀上多了一行小字：痛苦可计量，荣耀无法计数。刀身开始吸收大厅里残留的血气，将之转化为淡蓝色的航空燃油。老周拖着断腿爬过来，用最后的力气将飞行日志按在油箱位置——纸张立刻融化成油量表，指针疯狂摆动在\"Full\"与\"Empty\"之间。
战机的螺旋桨突然自动旋转，卷起的气流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导航图。林墨翻身跃入敞开的座舱，操纵杆上缠着灰绿色的根须，仪表盘却是用圣痕仪器的零件拼凑的。当他的手指碰到油门杆时，整个机身突然浮现出与青铜手臂相同的数字纹路，读数定格在\"37\"——正是技术组长留下的痛苦阈值。
骑士最后的躯体突然爆炸，化作漫天飞舞的铝箔片。每片铝箔上都印着不同的飞机编号，在空中组成护航编队。赵上校抓住一片飘落的铝箔，上面用刻着\"飞虎队第3中队-王牌飞行员林xx\"。这个姓氏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碎片在林墨祖父的姓名与林墨本人之间建立了血脉联系。
引擎的轰鸣达到顶峰时，屋顶的星空完全碎裂，露出后面幽深的云层。那些云絮里沉浮着更多的战机残骸，每具残骸上都站着类似的六翼骑士。林墨推动油门，战机却向着地面俯冲——原来整个大厅都是倒置的，他们一直在\"天花板\"上战斗。老周用铁钩勾住起落架，在失重状态下大喊：\"它们是坠机飞行员的怨念！\"
赵上校跳上机翼的瞬间，战机冲入云层。无数燃烧的弹痕化作导航灯，指引着通往下一个空间的航路。林墨的操纵杆上，那张泛黄照片正在慢慢变色——飞行员的面容逐渐向林墨靠拢，而背景里的鲨鱼齿徽章正被灰绿色侵蚀。机翼下方，大厅的废墟里，年轻工程师尸体胸口的\"37\"开始渗血，数字变成了\"驼峰航线阵亡人数：1579\"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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