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好了！出大事了！”莫小贝旋风般冲进同福客栈，手里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告示，“江湖要完蛋了！”
正擦桌子的白展堂手一抖，抹布“啪嗒”掉在佟湘玉刚拖干净的地板上。
“干啥呢干啥呢？”佟湘玉从柜台后探出头，“小贝你给我站住！这地我刚拖完——”
“嫂子！真出大事了！”莫小贝气喘吁吁地把告示拍在桌上，“江湖要没了！”
郭芙蓉从二楼栏杆探出身子：“啥意思？江湖让人偷了？”
“比那还严重！”莫小贝跺脚，“江湖要‘格式化’了！”
众人围拢过来。
那张泛黄的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：
【系统公告】因运行负荷过重，江湖系统将于三日后进行全方位格式化重置。所有恩怨情仇、武功秘籍、门派传承将清零处理。特此通告。——系统管理员
吕秀才拢了拢衣襟：“这、这不符合逻辑啊。江湖又不是电脑，怎么说格式化就格式化？”
“就是！”白展堂一拍大腿，“我这‘盗圣’的名号可是好不容易才混出来的，说没就没了？”
佟湘玉皱眉：“展堂，你那个名号没了才好咧。”
李大嘴从厨房跑出来，手里还拿着炒勺：“啥情况？我刚研究出新菜谱，江湖就要没了？”
“这肯定是恶作剧。”郭芙蓉一把抓过告示，“系统管理员？谁啊？这么大口气？”
话音刚落，客栈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
一个穿着古怪蓝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门口，胸前别着个闪闪发亮的徽章，上面写着“系统管理员007”。
“各位好，”男子面无表情地说，“我是来执行格式化程序的。”
店内一片死寂。
白展堂率先反应过来，一个箭步躲到佟湘玉身后：“掌柜的保护我！”
郭芙蓉摆出“排山倒海”的起手式：“你谁啊？说格式化就格式化？”
男子从袖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：“《江湖运行手册》第233条：当江湖运行出现严重逻辑错误时，系统管理员有权进行格式化重置。”
吕秀才凑上前：“能让我看看那本书吗？”
“给。”男子递过书。
秀才翻了几页，眼睛越瞪越大：“这、这书上说我们都是虚构的人物？”
“啥？”众人齐声惊呼。
管理员007点头：“是的，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部叫做《武林外传》的喜剧作品。现在剧本写完了，该清盘了。”
佟湘玉一把抢过书，快速浏览后脸色发白：“不可能！我这二十多年的苦是真真切切吃过来的，咋能是虚构的？”
“就是！”李大嘴挥舞着炒勺，“我刚研究出的‘麻辣鱼鳞’还没找着人试吃呢！”
莫小贝突然举手：“等等，如果我们都是虚构的，那为什么我们现在会讨论自己是不是虚构的？这不就形成悖论了吗？”
管理员007愣了一下，随即掏出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戳戳点点：“呃...这个bug我需要上报。”
郭芙蓉趁机一招“排山倒海”打过去，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。
“没用的，”管理员007头也不抬，“你们的所有行为都受系统规则限制。”
白展堂尝试用轻功绕后，却像撞在玻璃上一样弹了回来。
“哎哟！”
“放弃吧，”管理员007收起设备，“三天后，一切将回归初始状态。你们会有新的故事，新的人设，也许连物种都会变。”
佟湘玉突然挺直腰板：“等等！就算是虚构的，也得讲基本法吧？你说格式化就格式化，问过我们的意见吗？”
“这是规定...”
“规定是人定的！”吕秀才突然灵感迸发，“既然这个世界有规则，我们就可以利用规则！《江湖运行手册》有没有规定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取消格式化？”
管理员007皱眉翻书：“这个...确实没有明确规定。”
“哈！”郭芙蓉一拍手，“那就是说有漏洞！”
莫小贝眼睛一亮：“如果我们能证明这个江湖还有存在的价值，是不是就不用格式化了？”
管理员007迟疑了一下：“理论上是这样，但需要提供充分证据，证明这个江湖仍然具有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。”
佟湘玉双手叉腰：“那还等啥？准备证据！”
同福客栈首次召开了“反格式化紧急会议”。
与会人员包括全体员工，以及闻讯赶来的邢育森和燕小六。
“这可咋整啊！”燕小六抓着头发，“我这才刚学会不拔刀就说话！”
邢育森捋着根本不存在的胡须：“依我看，此事必有蹊跷。”
白展堂翻了个白眼：“邢捕头，这事儿已经明摆着有蹊跷了，关键是咋解决。”
吕秀才在纸上写写画画：“我们需要从哲学、文化、社会价值等多个角度证明这个江湖的独特性...”
郭芙蓉一把抢过纸团成一团：“证明什么证明！直接打一架不行吗？”
“莽撞！”佟湘玉敲了敲桌面，“人家是系统管理员，能跟你动手吗？”
李大嘴从厨房端出一盘黑乎乎的东西：“来来来，先尝尝我新研究的‘炭烤母猪蹄’，说不定能激发灵感。”
众人默默后退一步。
莫小贝突然举手：“我有办法了！既然他说我们是虚构的，那我们就证明我们是真实的不就行了？”
“怎么证明？”白展堂问。
“比如...”莫小贝眼珠一转，“如果我们能做出完全出于自己意愿，而不是剧本安排的事情，不就证明我们有自由意志了吗？”
管理员007坐在角落记录着：“根据系统监测，你们现在的一切行为仍在预设参数范围内。”
众人泄气地耷拉着肩膀。
邢育森突然一拍大腿：“我想起来了！七侠镇外不是有个‘自我意识测试石’吗？传说如果能通过它的测试，就能证明有独立意识！”
燕小六挠头：“有这地方吗？我咋不知道？”
“你才来几年？”邢育森得意道，“那是老一辈才知道的秘密。”
管理员007查了查资料：“确实有这个设定。如果你们能通过测试，系统将重新评估格式化决定。”
“那还等啥？”郭芙蓉一跃而起，“出发！”
所谓的“自我意识测试石”其实是块其貌不扬的大石头，立在七侠镇外的山坡上。
石头上刻着一行小字：“回答三个问题，证明你存在。”
吕秀才清了清嗓子：“这看起来像是某种图灵测试的变体...”
白展堂戳了戳石头：“它会说话？”
话音刚落，石头突然发出柔和的光芒：“检测到生命体靠近。准备开始自我意识测试。”
“妈呀！”李大嘴吓得往后一跳，“真会说话！”
石头：“第一个问题：你们认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吗？”
佟湘玉上前一步：“当然是真的！我能感觉到疼，能尝到苦，能笑得开心，这咋能是假的？”
石头：“感知真实性不等于存在真实性。下一个问题：如果你们是虚构的，为什么要反抗格式化？”
郭芙蓉抢答：“因为我们的感情是真的！我对秀才的爱，对朋友的情，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！”
吕秀才感动地握住郭芙蓉的手：“芙妹...”
石头：“程序设定的情感模块。最后一个问题：如果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，你们会选择知道真相，还是继续活在谎言中？”
众人沉默。
莫小贝突然开口：“有没有第三种选择？我们既知道真相，也继续我们的故事？”
石头光芒闪烁：“逻辑冲突。建议重新选择。”
白展堂挠头：“这不就是逼着我们承认自己是假的吗？”
管理员007记录着：“测试结果显示，你们的回答都在预设反应范围内，未能证明独立意识。”
“等等！”吕秀才突然灵光一闪，“如果一切都是设定好的，那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执行一个‘反抗格式化’的剧情呢？”
石头的光芒突然变得不稳定：“错误...逻辑悖论检测...”
管理员007也愣住了：“这个角度...系统没考虑过。”
佟湘玉趁热打铁：“就是说啊，万一我们现在的反抗也是剧本的一部分，那你这个测试有啥意义？”
石头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，然后“砰”的一声冒出一股青烟。
测试失败。
回到同福客栈，气氛低迷。
李大嘴尝试用食物安慰大家，端出一盘“清蒸显示器”，被众人一致否决。
“现在咋整？”白展堂瘫在长凳上，“测试也失败了，咱们就等着被格式化？”
吕秀才突然站起来：“我想明白了！既然我们是虚构的，那我们应该有第四面墙之外的存在能帮我们！”
“啥墙？”燕小六困惑地问。
“就是打破次元壁！”莫小贝兴奋地接话，“如果我们能跟观众交流，不就能证明我们的价值了吗？”
管理员007查了查手册：“规则不允许直接与观察者互动。”
郭芙蓉灵机一动：“不能直接，那间接呢？比如我们做一些只有观察者能理解的事情？”
佟湘玉皱眉：“啥意思？”
“就是...梗！”莫小贝跳起来，“我们可以玩梗啊！如果观察者能get到，不就证明他们理解我们，我们也因此有了存在的意义吗？”
白展堂一脸茫然：“啥是梗？”
吕秀才解释：“就是文化上的暗号。比如我说‘葵花点穴手’，你就知道要定住；我说‘排山倒海’，郭芙蓉就知道要出掌。”
“这个我懂！”李大嘴拍手，“就像我说‘嫂子吻过我’，掌柜的就知道要瞪我。”
佟湘玉瞪了他一眼：“闭嘴！”
管理员007迟疑地记录：“这种行为确实在规则模糊地带...”
“那就这么定了！”佟湘玉一拍桌子，“从今天起，咱们全力玩梗！”
同福客栈开始了轰轰烈烈的“玩梗自救运动”。
第一天，白展堂试图在点穴时加入街舞元素，结果把腰闪了。
第二天，郭芙蓉改良“排山倒海”，加入说唱元素，差点把客栈拆了。
第三天，吕秀才尝试用Rap形式念《论语》，被佟湘玉以“亵渎圣人”为由罚抄十遍。
“不行啊，”莫小贝托着腮，“这些梗太老了，观众get不到。”
李大嘴从厨房探出头：“我研究了个新菜，‘油炸摄像机’，算不算打破第四面墙？”
众人默默看着那盘黑乎乎的东西，齐声叹气。
邢育森和燕小六巡逻经过，见状出主意：“要不咱们搞个‘梗王大赛’，看谁玩的梗最新鲜？”
说干就干。
同福客栈挂出横幅：“第一届七侠镇梗王大赛——拯救江湖特别版”。
令人惊讶的是，来参赛的人寥寥无几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佟湘玉困惑，“平时有比赛不都人山人海的吗？”
唯一来的参赛者是个蒙面人，上台表演了一段“鸡你太美”的舞蹈，被白展堂以“伤风败俗”为由赶下台。
管理员007记录着：“尝试与观察者互动失败。格式化进程将按计划进行。”
当晚，众人围坐在客栈大厅，情绪低落。
“也许...这就是命吧。”白展堂罕见地严肃，“该来的总会来。”
郭芙蓉靠在吕秀才肩上：“秀才，如果一切重来，你还会爱上我吗？”
吕秀才眯了眯眼睛：“按照概率学，重置后我们相遇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七点六三，相爱的可能性更是低至...”
“闭嘴！”众人齐声喝道。
佟湘玉看着这一幕，突然笑了：“瞧瞧咱们，都要格式化了，还是这个德行。”
李大嘴端出一锅看起来正常的汤：“来吧，最后的晚餐。这次是正常的鸡汤。”
众人默默盛汤。
莫小贝喝了一口，突然哭了：“大嘴叔叔，你的厨艺终于正常了一次，可惜是最后一次了。”
这句话不知触动了什么，大家都红了眼眶。
“等等！”吕秀才突然跳起来，“我明白了！我们的独特性不在于梗，不在于测试，而在于这些！”
“啥？”众人问。
“情感！关系！这些看似普通却独一无二的羁绊！”秀才激动地说，“就算一切都是虚构的，但这些瞬间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是真实的！”
管理员007查看着数据波动：“情感峰值确实超出常规参数范围...”
佟湘玉也站起来：“对啊！就算咱们是虚构的，可这份情谊不是假的！展堂怕死却总为我们挺身而出，芙蓉莽撞却最重义气，秀才迂腐却最聪明，大嘴厨艺差却最用心，小贝调皮却是我们的心头肉...”
每个人都被说得眼眶湿润。
白展堂擦擦眼角：“掌柜的，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夸我们。”
佟湘玉不好意思地别过脸：“都要格式化了，还不让说实话啊？”
就在这时，客栈门被推开。
一个穿着更加华丽袍子的人走进来，胸前的徽章写着“系统总监理”。
“情况我已经了解了，”总监理扫视众人，“基于你们展现出的高度情感共鸣和群体羁绊，系统决定暂缓格式化。”
“真的？”众人欢呼。
“但是，”总监理话锋一转，“需要你们完成一个终极任务，证明这个江湖的不可替代性。”
“什么任务？”佟湘玉紧张地问。
总监理微笑：“举办一场真正属于你们的武林外传。”
“啥意思？”李大嘴困惑，“我们不就是武林外传吗？”
总监理摇头：“我的意思是，创造属于你们自己的故事，不依赖任何预设剧情和套路。”
吕秀才若有所思：“就是...跳出框架讲故事？”
“正是。”总监理点头，“如果你们能呈现出一个真正独特、无法复制的故事，系统将永久取消格式化计划。”
管理员007补充：“截止时间是明晚此时。”
门再次关上，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。
“咋办？”白展堂看向佟湘玉。
佟湘玉深吸一口气：“还能咋办？整！”
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，同福客栈变成了创意工坊。
郭芙蓉提议搞个“武侠版脱口秀”，被否决——白展堂表示一上台就腿软。
吕秀才想写个“后现代解构主义武侠戏剧”，被集体抗议——光是名字就听不懂。
李大嘴建议办个“美食比武大会”，被佟湘玉一票否决——考虑到他的厨艺，这更像是生化武器展示。
莫小贝灵机一动：“我们为什么不就把日常拍出来呢？就像...我们平时那样？”
众人沉默。
白展堂挠头：“我们平时啥样？擦桌子、算账、做饭、吵架...这有啥好看的？”
“但这就是我们啊，”莫小贝说，“真实的，不做作的我们。”
吕秀才点头：“小贝说得对。我们的日常，恰恰是最独特的存在证明。”
佟湘玉拍板：“那就这么定了！演我们自己！”
演出当晚，七侠镇居民齐聚同福客栈。
总监理和管理员007坐在最佳位置。
没有剧本，没有排练，演出就这样开始了。
佟湘玉照样唠叨白展堂偷懒，白展堂照样耍小聪明躲活计；郭芙蓉和吕秀才照样打情骂俏；李大嘴照样从厨房端出奇奇怪怪的创意菜；莫小贝照样想办法逃避作业...
不同的是，当邢育森和燕小六照常来巡逻时，白展堂破天荒邀请他们一起喝茶；当客人抱怨菜难吃时，李大嘴没有找借口，而是诚心请教改进方法；当郭芙蓉又要暴走时，吕秀才用一句情话就让她平息怒火...
最意外的时刻发生在演出中途。
一个陌生江湖人士进来挑衅，要按照“江湖规矩”比武。
按照往常，这会发展成一场闹剧式的打斗。
但这次，佟湘玉走上前，心平气和地说：“这位客官，我们这儿不兴打打杀杀。要是饿了，我们有菜；要是渴了，我们有酒；要是累了，我们有房间。何必动手动脚呢？”
江湖人士愣住，半晌，居然真的坐下点了一壶酒。
总监理全程认真观看，不时记录。
演出结束时已近午夜。
众人忐忑地等待判决。
总监理站起来，鼓了鼓掌：“精彩。”
“那我们...”佟湘玉紧张地问。
“格式化计划正式取消。”总监理微笑，“你们证明了，最平凡的真实，恰恰是最不凡的虚构。”
众人欢呼雀跃。
总监理接着说：“其实，这本身就是一次系统升级测试。我们需要确认这个世界是否已经准备好进入下一阶段——自由发展模式。”
管理员007补充：“从现在起，你们将拥有更多自主权。剧情将不再固定，而是根据你们的选择实时生成。”
白展堂眨眨眼：“就是说...我们可以自由决定未来了？”
“正是。”总监理点头，“恭喜你们，通过了最终测试。”
告别系统管理员，同福客栈恢复了平静——或者说，某种新的不平静。
李大嘴继续研究他的创新菜，不过这次听取了大家的建议；白展堂依然偷懒，但会更主动分担工作；郭芙蓉还是莽撞，但学会了三思而后行；吕秀才照样掉书袋，但懂得了适可而止...
夜深了，众人坐在客栈屋顶看月亮——这是他们第一次自发做这样的事。
“你们说，”莫小贝突然问，“现在我们的对话，是自己在决定，还是仍在剧本中？”
吕秀才拢了拢衣襟：“从哲学角度，这可能是个无解的问题...”
郭芙蓉一把捂住他的嘴：“闭嘴！这么美的月色，谈什么哲学！”
白展堂搂着佟湘玉的肩膀：“管他呢，真的假的，开心就好。”
佟湘玉罕见地没有推开他，只是轻声说：“是啊，真真假假，重要的是咱们在一起。”
月光洒在每个人身上，安静而温柔。
远处，隐约传来系统的提示音：【新章节生成中...】
但没人注意到。
此刻，他们只是他们自己——无论真假，这就是他们的江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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