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影灯的光线在纯白墙壁上投下林渊的影子，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，像个被束缚的幽灵。
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坐了近两个小时。脚踝上的锁魂索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红光，麻痹感时轻时重，像一条冰冷的蛇，时不时舔舐一下他的神经。手腕上的灰色纹路比之前又清晰了些，污染值在 18% 徘徊，带来一种隐隐的、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林渊的目光落在对面紧闭的暗门上，大脑却在飞速运转。
“明监……” 他低声咀嚼着这个词。老者的中山装，房间的布置，还有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，都透着一股官方背景的气息。而那个从未听说的 “九渊教”，听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组织，能让镇魔司如此忌惮，甚至将其与 “来历不明” 的自己联系起来，必然不是善茬。
“笃、笃、笃。”
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暗门无声滑开，赵坤走了进来，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托盘，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和一个面包。
“看来你想了不少。” 赵坤将托盘放在林渊面前的桌子上，语气依旧平淡，“先吃点东西吧，不管有什么事，填饱肚子总是没错的。”
林渊没有动。他看着那杯茶水，蒸腾的热气在冰冷的灯光下扭曲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，闻起来很正常，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——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 “料”。
赵坤像是看穿了他的顾虑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，笑道：“放心，没毒。镇魔司虽然行事直接，但还不屑用这种手段。”
林渊沉默了片刻，最终还是决定先补充体力。他用被铐住的双手艰难地拿起面包，小口啃了起来。面包很干，噎得他喉咙发紧。赵坤适时地将茶杯推到他面前，示意他可以喝水。
犹豫了一下，林渊还是低头喝了一口。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，带来一丝久违的舒适感，没有异常的味道。
“说吧，想通了什么？” 赵坤在对面坐下，手指再次开始敲击桌面，“你的来历，还有你对抗妖鬼的能力，总不能凭空出现。”
林渊咽下嘴里的面包，抬起头，迎上赵坤的目光：“我确实是本地人，只是小时候跟着一个云游的老道士学过几年粗浅的吐纳功夫，后来老道士走了，我就四处打工糊口。身份信息可能是当年登记的时候出了错，我自己也不太清楚。”
这是他刚才想了很久的说法，半真半假。吐纳功夫可以解释他能感应到妖鬼（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），也能勉强解释他为何能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，比 “完全是运气” 更可信。
赵坤的手指停顿了一下，眼神微微眯起：“老道士？哪个门派的？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 林渊摇了摇头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，“他没说过，只说自己是个云游的，教我功夫也只是看我可怜，让我能强身健体，少受欺负。”
“是吗？” 赵坤不置可否，话锋忽然一转，“你知道九渊教吗？”
林渊的心脏猛地一跳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：“九渊教？没听过。是…… 什么帮派吗？”
他刻意表现出的 “无知” 似乎让赵坤有些失望，但老者眼中的锐利丝毫未减：“一个信奉幽冥、崇拜妖鬼的邪教。他们认为妖鬼是更高等的生命形态，人类应该臣服于它们，甚至主动献祭，以求获得所谓的‘恩赐’。”
林渊的眉头皱了起来，露出厌恶的神色：“崇拜妖鬼？献祭？这不是疯子吗？”
“疯子？” 赵坤冷笑一声，“可偏偏有不少人相信。尤其是一些突然获得力量，却又无法掌控的‘觉醒者’，很容易被他们蛊惑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，紧紧锁定林渊：“最近三个月，光是江城就有七个觉醒者加入了九渊教。他们有的能和妖鬼沟通，有的能操控阴气，和你一样，都属于‘异类’。”
林渊的呼吸微微一滞。
七个？这么多？
他终于明白赵坤为什么会怀疑自己了。一个来历不明、能对抗妖鬼的人，在这个时间点出现，确实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个什么 “九渊教”。
“我和他们不一样。” 林渊立刻说道，语气带着一丝急切，“我只是能打一点，能感觉到那些东西的存在，从来没想过什么崇拜它们，更不可能加入什么邪教！”
他的反应很激烈，甚至带着点被侮辱的愤怒，这反而让赵坤眼中的怀疑减轻了些许。
“哦？那你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，是怎么感觉到的？像普通人那样觉得阴森、害怕，还是…… 有更具体的感应？” 赵坤追问，不放过任何细节。
林渊心中一紧，知道自己说漏嘴了。他刚才下意识地承认了 “能感觉到那些东西的存在”，这已经超出了 “粗浅吐纳功夫” 的范畴。
“就是…… 感觉不太舒服。” 他连忙补救，尽量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模糊，“那些东西靠近的时候，会觉得心里发慌，后背发凉，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。”
这个解释不算完美，但也勉强说得通，很多人在遇到危险时都会有类似的直觉。
赵坤静静地看着他，看了足足半分钟，直到林渊的额头渗出细汗，才缓缓开口：“看来你还是没打算说实话。”
他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衣领，语气里的平和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威严：“林渊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你的力量来源，你的真实身份，还有你和九渊教到底有没有关系，老实交代。”
“我已经说的都是实话！” 林渊坚持道。
赵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：“看来，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镇魔司的规矩了。”
说完，他没有再看林渊，转身走向暗门。
“等等！” 林渊下意识地喊道。
赵坤停下脚步，没有回头：“想通了？”
林渊看着他的背影，心脏剧烈跳动。他知道 “见识规矩” 绝不是什么好事，很可能意味着刑讯逼供。但他更清楚，一旦松口，暴露的就不仅仅是力量来源，还有可能牵扯出系统和穿越者的身份。
他咬紧牙关，没有再说话。
赵坤摇了摇头，拉开暗门走了出去。这一次，他没有关门，门外传来他低沉的吩咐声：“带他去‘净化室’，让他好好‘清醒’一下。”
林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净化室？那是什么地方？
没等他多想，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队员走了进来，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，拖着他向暗门外走去。脚踝上的锁魂索被猛地拽了一下，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，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。
纯白的审讯室被抛在身后，迎接他的，是一条同样纯白的、长长的走廊，两侧布满了紧闭的暗门，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。
林渊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知道，真正的考验，现在才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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