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所长担心郑文山会因为韩江当时朝他开了枪而心怀芥蒂,要求严惩不贷。
却没想到,郑文山只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。
“李叔,从某种程度上说,我还得‘感谢’韩江同志。毕竟,他那一枪,也算是帮我解决了李志勇这个想栽赃我的祸害,替我报了仇。
所以,他的工作由家人接管,我没有任何意见。而且,如果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,能够不判处他有期徒刑,或者从轻判处,我同样没有意见。
当然,前提是你们经过详细调查,确认他在以往的办案过程中,确实没有利用职权造成过其他冤假错案。”
听完这番话,李所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。
他没想到在韩江的问题上,郑文山竟然如此通情达理,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宽宏大量。
“文山,你能这么想,李叔很欣慰。”
李所长点了点头,随即神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,
“不过,我这次过来,最主要想跟你商量的,还是关于张大力的事情。”
“您说,李叔。”
“张大力作为侦察股的负责人,对下属人员监督不力,办案程序严重违法,存在明确的滥用职权行为。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主导或者事先知晓李志勇的栽赃计划,但他长期漠视办案程序,纵容甚至鼓励下属违规操作,是导致此次恶性事件发生的重要原因。”
“按照相关法律,他可能会被判处五到十年的有期徒刑。同时,经轧钢厂党委及厂办联合决定,无论法律判决如何,都会给予其开除公职、开除党籍的‘双开’处分,他这辈子,算是彻底告别这个系统了。”
说到这里,李所长的话语明显顿住了。
他下意识地往房门方向看了一眼。
郑文山安静地等待着下文。
李所长压低了些声音,继续说道:
“不过……根据我这边了解到的情况。张大力跟保卫科科长李学武之间,关系莫逆,是过命的交情。
听说张大力以前在战场上救过李学武的命。而你呢,又是在轧钢厂上班的人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
“所以,如果有可能的话,李叔希望你能考虑一下,是否放弃对张大力的进一步法律追究。如果你这边不再坚持追究,加上李学武那边全力周旋运作,那么张大力的最终结果,很有可能就止步于开除公职和党籍,不会再面临牢狱之灾。”
郑文山闻言,眉头微微蹙起,直接问道:
“李叔,是保卫科李科长那边给您递了话,暗示或者威胁说,如果我保持追究,他就会在轧钢厂内部为难我吗?”
李所长立刻摇了摇头:
“那倒没有。以我对李学武其人的了解,他行事还算正派,并不是那种会公然打击报复的小人。”
听李所长这样说,郑文山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,他反问道:
“李叔,如果抛开所有外界因素,单从您个人的角度和办案的原则出发,让您替我做出选择,您会怎么选?”
这个问题显然戳中了李所长内心的矛盾点。
他沉默了,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。
如果说刚才郑文山的笑只是礼貌性的反应,那么此刻,郑文山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。
他不再等李所长的答案,清晰地说道:
“李叔,看来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。我跟您的答案是一样的。对于张大力,不仅要追究,还要加大追究力度。”
李所长立马接话道:“你就不担心李学武真给你使绊子?”
郑文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:“这有什么好担心的?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再说了,您不是说了李学武不是那种人吗?我相信您的判断。”
“退一万步讲,轧钢厂保卫科管的就是轧钢厂的工人,如果真到了那一步。大不了我不在轧钢厂上班就是了。”
李所长仔细打量着郑文山的神情,不由得点了点头:
“那倒也是。如果你到时候真的在轧钢厂干不下去了,随时告诉李叔。”
他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:“不对,我们分局也是需要采购人员的,我看不如你现在就转到我们分局来上班算了。”
郑文山闻言,连忙摆摆手,脸上带着感激:
“李叔,我知道您是为我好。但轧钢厂的人才这么多,说话又好听,我还是挺喜欢在轧钢厂的。真要混不下去了,肯定来找您收留。”
眼看李所长还想再劝,郑文山忙岔开话题:“李叔,您知道公安那么多,为什么我最敬佩您吗?”
这话给李二娃同志搞得一愣一愣的。
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突然说这话的用意。
“李叔,您跟其他公安不一样。”
郑文山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“其他公安主要是维护社会秩序,而您在维护秩序的同时还能兼顾正义。无论是为我讨公道,还是为韩江争取宽大处理,甚至现在坚持追究张大力——您用不同的方式,守护着同样的正义。”
李所长听到这话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他办案多年,听过不少奉承话,却从没听过这样直击心灵的评判。
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李所长下意识要去点烟,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。
“文山,你这话......李叔就是个普通警察,按规矩办事罢了。”
郑文山目光清澈:
“正是因为您按规矩办事,才更难得。张大力这个案子,您明明可以顺水推舟,既卖了李学武人情,又省去了后续调查的麻烦。可您还是坚持要查到底。”
他说着,替李所长点燃了那根烟。
李所长深深地吸了一口,烟雾缭绕中,他的眼神变得深邃。
郑文山接着道:“李叔,秩序很重要,没有秩序社会就乱了套。但若只管秩序而牺牲正义,那样的秩序终究长不了。
就像张大力这件事,如果这次轻轻放过,下次保卫科的人就会变本加厉。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,实际上却埋下了更大的隐患。”
“你小子......”李所长摇头笑了,笑容里带着几分感慨,“年纪不大,看事情倒是透彻。”
“不是我透彻,”郑文山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,“是我刚好是张大力用非正义手段的受害者,我能体会到其中的不公。”
他的声音更加低沉,带着一丝后怕:“试想一下,如果我家的房门还是能被杨翠兰随意砸开的房门,那晚就会被张大力带来的人轻易踹开,那后果......”
“不仅是我自己,我媳妇、妹妹,还有青苗她们,也都会受到牵连。这后果光是想想就会觉得很可怕......”
“您再想想,这还只是我这一起事件,他以前办了那么多案子,这其中会不会有其他冤案,真是不敢往深想。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。”
李所长点头不语,指尖的烟灰悄然落下。
郑文山接着发出灵魂拷问:
“李叔,您觉得他对待我这样一个被栽赃冤枉的普通群众是这样的,他对待那些有权有势的也是这样吗?若是遇到有背景的人,他还会如此肆无忌惮吗?”
李所长沉默良久,他没有接郑文山的话茬,烟雾在他面前缓缓升腾。
终于,他掐灭了烟头,目光变得坚定:“如果老百姓不再相信法律能给他们公道,那就算街上一个坏人都没有,这个社会也已经从根子上乱了。”
他站起身,一字一顿地说:“你放心吧,张大力的案子我会追查到底。这个公道,我一定要还给你,还给那些可能被他冤枉过的人。”
窗外,一抹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,正好照在李所长肩头的警徽上,折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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