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天涯指尖凝着一缕混沌气，看着苏清寒手腕上浮现的暗红纹路，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。
那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，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着她皓白的肌肤，每一次跳动都让苏清寒蹙紧眉头。三天前在黑风渊底，她为护他挡下魔尊重楼的血煞掌，本该当场毙命的毒，却被她体内潜藏的一股冰寒之力暂时压住。
“还在扩散。”苏清寒强忍着经脉灼痛，指尖抚过腕间纹路，“这毒能吞噬灵力，连你的混沌功法都吸不走？”
叶天涯没说话，只是将掌心贴上她的脉门。混沌功法在体内疯狂运转，试图将那游走的血煞之气剥离，可那些暗红色的毒丝却像有灵性般，一触到混沌气便猛地缩成一团，反而钻入更深的经脉。他能清晰感觉到，苏清寒的灵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。
“别费力气了。”苏清寒抽回手，指尖泛着不正常的苍白，“嵩阳仙府的古籍记载，血煞掌是魔族禁术，中者七日之内灵力尽散，最后会被毒火焚身而亡。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？”叶天涯追问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
苏清寒抬眸看他，月光落在她清冷的眉眼间，竟添了几分脆弱：“除非找到当年封印魔尊重楼的镇魂碑，碑上的上古符文能镇住血煞。可那石碑早在千年前就不知所踪，连逍遥宗的典籍都只字未提。”
叶天涯猛地站起身，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：“找不到，就抢。”
三日后，万魔窟外。
叶天涯一脚踹碎魔窟入口的玄铁巨门，门后守着的十余名魔族长老刚要祭出法宝，便被他掌心涌出的混沌气瞬间吸成了干尸。那些飘散的魔气、法宝灵光乃至长老们毕生修为，尽数汇入他体内，连带着空气里的风刃法则都被扯出丝丝缕缕，成了他的囊中之物。
“叶天涯！你敢闯我万魔窟！”魔尊重楼的咆哮从窟内传来，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动。
叶天涯懒得废话，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魔窟通道中。沿途的魔兵魔将无论祭出何种神通，最终都逃不过被吸干修为的下场，连魔窟石壁上镶嵌的千年魔晶都在他经过时失去光泽，化作齑粉。
苏清寒紧随其后，看着他所过之处片甲不留，眉心微蹙。这混沌功法固然霸道，可吸掠太多驳杂灵力，终究会伤及自身根基。她刚要开口提醒，却见叶天涯猛地转身，将一枚刚吸来的避毒丹塞进她手里。
“含着。”他语气不容置疑，眼底却藏着一丝担忧，“待在我身后。”
穿过九层魔殿，终于在最深处的祭坛上看到那座丈高的镇魂碑。石碑上刻满了金色符文，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，而碑前站着的魔尊重楼，正手持血煞幡，冷笑着看向他们。
“果然是为这破碑而来。”重楼舔了舔唇角的血迹，“可惜啊，苏仙子的血煞之毒已入骨髓，就算有碑文镇压，也只能多活三个月。”
叶天涯没理会他的挑衅，指尖凝起混沌气便要去揭石碑。可就在他的指尖触到碑面的瞬间，那些金色符文突然暴涨，化作一道光幕将他弹飞出去。与此同时，苏清寒腕间的血煞纹路骤然亮起，她闷哼一声，竟不受控制地朝祭坛飞去。
“清寒！”叶天涯心头一紧，刚要追上去，却见重楼挥出血煞幡，无数血影从幡中涌出，将他死死缠住。
“忘了告诉你，镇魂碑认主，只认中了血煞毒的人。”重楼笑得癫狂，“她现在可是开启碑中封印的钥匙，等我用她的血祭碑，当年被镇压的魔族先祖就能重见天日，这三界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祭坛上的苏清寒突然抬起头。她的眼眸已被血色浸染，却在看向叶天涯时，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。
“天涯，别过来。”她轻声说，指尖抚上镇魂碑，“这碑文……我好像看得懂。”
随着她的指尖划过碑面，那些金色符文竟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臂，与血煞纹路交织在一起。苏清寒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，嘴角溢出鲜血，可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。
叶天涯目眦欲裂，混沌气在体内疯狂冲撞，瞬间震碎了所有血影。他看着苏清寒身上不断扩散的金红二色光芒，突然想起逍遥宗古籍里的一句话——镇魂碑封印的，不仅是魔族，还有上古遗留的灭世之火。
而苏清寒体内的冰寒之力，正是灭世之火的克星。
“清寒，住手！”他嘶吼着冲向祭坛，却见重楼突然挡在他面前，手里的血煞幡化作一道血河，将整个祭坛笼罩。
“晚了！”重楼狂笑，“等她体内的冰火之力相撞，这万魔窟都会被炸成飞灰，你们谁也跑不掉！”
叶天涯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看到苏清寒的指尖在碑上最后一点，那些金色符文突然脱离石碑，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。而光茧之中，血煞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，取而代之的，是越来越盛的冰蓝光芒。
就在这时，光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，苏清寒的声音从中传出，轻得像一阵风：
“叶天涯，记得找令狐白要那坛醉仙酿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光茧猛地炸开。
冰蓝与赤红的光芒交织着冲天而起，整个万魔窟都在剧烈摇晃。叶天涯被气浪掀飞出去，重重撞在石壁上，喉头涌上腥甜。他挣扎着抬头，只看到漫天光雨中，苏清寒的身影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。
而那座镇魂碑，竟在光芒中化作一道流光，钻进了他的眉心。
重楼的惨叫声戛然而止，叶天涯却顾不上去看他的下场。他疯了一般冲向祭坛中央，却只抓到一片冰凉的衣角，以及一枚从空中坠落的玉佩——那是他当年刚入逍遥宗时，送给苏清寒的见面礼。
玉佩入手温润，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。
叶天涯握紧玉佩，指节泛白。体内的混沌功法不知何时已自行运转，疯狂吸掠着空气中残存的冰火之力，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力量增长，只有心口处传来的、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。
远处传来令狐白和林无敌的呼喊声，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。
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，突然想起苏清寒曾说过，她幼时在孤儿院，最大的愿望是能有个人，陪她看一次完整的日出。
而他们，好像从来没一起看过日出。
指尖的混沌气不受控制地外泄，周围的山石开始寸寸碎裂。叶天涯缓缓站起身，眸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熄灭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意。
他知道，镇魂碑虽解了血煞之毒，却也让苏清寒与碑中封印融为一体。
从今往后，他要面对的，不仅是魔族余孽，还有那被封印在他眉心、与苏清寒气息相连的——灭世之火。
而重楼临死前的那句话，还在耳边回响：
“她会永远被困在封印里，日夜承受冰火噬心之痛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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