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老夫人又给肖晨曦擦了一遍眼泪，这一遍，她擦得尤其仔细.
手指碰到眼角那个疤，她轻轻地抚摸着，肖晨曦感受到了老夫人的动作，她一动不动地配合着。
老人的脸上再次流下了泪水，声音也哽咽了起来。
“让他们都下去吧，老三媳妇和言儿留下来，陪肖姑娘和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！”
大家都知道老夫人激动了，这些年，家里人谁也不敢提明月姑娘，怕老夫人伤心。
现在来了这么一个神似的，老人的情绪怎能平静下来，大家都理解的。
看人都走了，老夫人叫冰壶和玉衡守在房门口，屋里只留下郭氏，华温言和越嬷嬷。
“孩子啊！这些年你受苦了！你爹爹和娘亲呢？”华老夫人拉着肖晨曦的手一刻不放。
郭氏刚想提醒老夫人，这是肖姑娘，不是明月的孩子，就见肖晨曦想要跪下。
华老夫人拉着她说道：“不用多礼，就这样说，多说点。”
“是，外祖母！”肖晨曦乖巧地回答道。
郭氏以为自己听错了，她看了看华温言，就见儿子朝她点了点头。
这就说明这确实是明月的女儿了，这到底怎么回事？
肖晨曦的一句外祖母，让老夫人再一次崩溃大哭。
郭氏和肖晨曦也默默流泪，华温言一言不发，坐在那里看她们哭泣。
老夫人好不容易平复心绪，华温言给祖母倒了一杯水过去。
“孩子，你回来了，那你爹爹娘亲呢？他们怎么没回来？”老夫人急切地问。
肖晨曦看了华温言一眼，老夫人拉住她的手：“没事的，我能受的住。”
“外祖母，我到了福坑村，以前的事情全记不得了，我身边只有爹爹和弟弟。”
虽然早就接受了事实，可真听到华明月不见了，老夫人还是又哭了起来。
“当年到底是谁，要如此来害我们家的孩子们？这些天杀的！”
老夫人心里的刺，现在终于是被拨动了，痛是痛的，可是见到外孙女的喜悦也是真的。
“那你弟弟和爹爹怎么没来？”
“我的爹爹叫肖铁桶，......”肖晨曦又捡了能讲的事情，跟老夫人他们说了一会。
华老夫人的眼泪像流水一样止不住，说一会哭一会：“我可怜的孩子啊！”
华温言和肖晨曦一起，把两人相遇，老太傅找她他们的事情都说了一遍。
其中有关凤逸轩的部分，他们基本上没有提，凤逸轩现在是个隐形人，不适合被其他人知晓。
哭了许久，华老夫人也彻底平静了下来。
虽然是哭了一场，喊了一场，她倒是觉得身上还轻快了些。
她看着华温言说到：“你也忒不是东西，这么大事居然瞒着我这么久。和你那祖父一个德行！”
华温言连连陪笑请罪，还不忘替他祖父开脱：“祖父和我一开始也不敢确定，怕和您说了又让您失望。望祖母恕罪！”
郭氏也忙着替孩子讲好话，华老夫人说到：“你把曦儿找回来，我开心都来不及，哪里会真个怪你。”
说着又用眼瞪着华温言：“人家妹妹是拿来疼爱的，你倒好，第一次见面撞得她人仰马翻，还让他们姐弟受了伤。”
“祖母教训的是，那天确实是我的不对，我已经给表妹道过歉了。”老夫人说什么，华温言都接着。
只要祖母开心，不要说责备几句，就是打他一顿，那也是他很乐意的。
“祖母也不要怪言表哥，如果不是他撞了我，我们还不能相认呢，我还得感谢他。”
肖晨曦一点也没有责怪华温言的意思，她只觉得，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。
几人一听，也确实如此，如果不撞车，确实没有今天这场相见。
哭过喜过，华老夫人觉得疲乏，肖晨曦等人告退。
大夫人陈氏已经为肖晨曦，王南归，白夜行准备好了住处。
肖晨曦的住所就是“明月阁”，那是她娘亲华明月曾经住过的院子。
在两个丫鬟的带领下，肖晨曦进了院子
刚进去就看到一座小楼矗立在院内，那是一座坐北朝南的两层，精致小巧却韵味十足。
从外面就可以看到两层楼都有木制栏杆，上面雕刻着花鸟鱼虫，栩栩如生精美绝伦。
院子里种着各种植物，虽然已经是冬天枯萎落败，尤可看出是各色花卉。
有的还剩一些绿叶，有的只剩光秃秃的枝条，已经修剪整齐，只待春天到来之时重新发芽。
院子靠东边墙有一棵香樟树，枝头的叶子呈现出红色和黄色，眼看就要被寒风吹尽。
香樟树旁边是一排木芙蓉，在这寒冷的冬日里，居然还有寥寥无几的花朵在开放。
看着那粉红的木芙蓉花，肖晨曦的头脑里冒出来两句：“千林扫作一番黄，唯有芙蓉独自芳。”
肖晨曦走上前去，伸手轻轻拉过一个枝条，将小鼻子贴在花朵上闻了闻，没有香味。
她笑了笑，轻声笑道：“作为一朵花，只管美丽绽放就好了，谁规定还要芬芳！”
西边的那一排花圃里面，是四季常青的一些绿植，冬日的严寒不仅没有让它们枯萎，反而在霜雪的洗礼过后，别有一番岁月的沉淀厚重感。
华明月的闺房在二楼，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雕工精湛，工艺复杂的拔步床。
整个床体全部都是木头做成，没有一根钉一颗螺丝，每一面都雕刻着或盛开或含苞待放的花朵，又或者是各种惟妙惟肖的动物图案。
无论是象征富贵的牡丹，喻示高洁的芙蓉，蹦跳活跃的小兔子，一切都象征着对美好生活的比喻和向往。
梳妆台上还摆着一应梳妆打扮的物具，大红色的梳妆盒子打开放在那里，好像随时都会有人来对镜贴花黄。
闺房里间是华明月的书房，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，大部分都是这个时代女儿家应该读的书。
肖晨曦仔细地看着那些书，居然发现有许多杂记。
她抽出一本打开，上面用娟秀的字体记了笔记，可见书的主人曾经用心阅读过。
书桌上还有华明月曾经练过的字，字体娟秀行笔流畅，可以看出下笔者心绪平和，姿态悠闲。
这里一尘不染，可见平日里都是有人打扫的。
这里，一草一木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主人，好像她随时会进来。
肖晨曦到处看了一圈，随后来到走廊上，坐在那里看着四周。
她心里有一份莫名的情绪，想象着华明月曾经在这里生活着，必定是无忧无虑，自由又快活。
“姑娘，外面风大，进去坐吧！”姹紫生怕肖晨曦冻着，出言提醒她。
这里靠近北方一些，和她们在山中小院的冬天是不一样的。
那里的树木，只有少数会光秃秃，那里的阳光是很暖和的。
但是京城的风很厉，吹到脸上像刀刮一样生疼，大部分树木都没有任何叶子。
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，走在路上依旧缩成一团。
“也不知帅哥和小旭他们可冷？”肖晨曦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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