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忠仁沉默的点点头，章玉兰也不再说什么。
杜逢春看着三个人，也只能咽下自己的话，他们讲究的‘做人留一线，日后好相见’现在行不通了，因为人家做好了准备，不想跟你相见！
田建春眼看气氛很严肃起来，只能拿着筷子给杜逢春夹一筷子鱼肚子的肉，再给魏忠仁夹一筷子虾仁，给章玉兰夹了块红烧肉，然后端起酒杯，举起来，“魏叔、阿姨，实在是抱歉，我让您二位忧心了；虽然说我是小辈也不能一次敬二人，不过谁让您二位跟我父母一样待我呢？我先自罚一杯。”
喝完了，又倒上一杯，对着杜逢春，“杜局，在我阿姨这里，您给我留脸了，我领您情；先干一杯我，您不用顾虑我，您完全可以从大局出发、从安定团结出发、从你位置出发。”
说完，又干了一杯，抹抹嘴巴，起身，冲三个人微微躬身，“阿姨，魏叔，我跟同学先回去了，不然赶不上车。”
章玉兰赶紧站起来，“别急，建春，去客厅喝点儿水醒醒酒再走。”
“阿姨，不用，这点酒不算啥！您坐着吧。”
田建春两步到了客厅，冲着里面的卧室喊，“文秀，让秀玲出来吧，我们要去车站坐车了！”
周建文站起来，走到田建春身边，作势要扶着他。
“不用，没喝多。”田建春轻声的解释。
里屋，唐秀玲穿上外套，朝外走，魏文秀也跟着穿了外套出来，“我送你们去。”
“行，秀秀，你送送我们吧。”
田建春看一眼魏文秀，朝着餐厅努努嘴。
“爸、妈，杜叔，我去送同学了啊！”
“去吧，注意安全。”
四个人鱼贯出了房门，魏文秀领头，田建春最后。
到了街上，田建春让魏文秀回去，“你回去吧，天冷。”
“没事儿啊，我送你们到车站吧，我再坐车回来。”
魏文秀看着灰蒙蒙的天空，阴天了，不知道会不会下雪。
于是几个人走过去等公交车，风嗖嗖的刮着，空荡荡的枝丫在天空摇摆；地面上的尘土打着旋。
路边的商店玻璃窗上，有着蒙蒙的雾气；伸出的烟囱冒着袅袅的烟一路蜿蜒向上，片刻融入到天空中。
“这边也有烧烟囱的吗？”
唐秀玲闻着熟悉的烟火味道。
“凤北不是吗？”
“我很少出去啊，没闻到过。”
唐秀玲以为凤北会暖和，其实并不比山城暖和多少，只是雪少而已。
“凤北很多人烧劈柴，村里的人家烧各种作物秸秆，只有晚上了才烧煤炉子，那味道不一样！”
田建春解释。
“凤凰城比山城大多少？”
“大不了多少吧，不过现在正在往外扩建，还有不少震后的简易房里住着人，那样的房子都是烧炉子的，所以凤凰城的空气不如山城好！”
魏文秀看看周围交错的新楼房和低矮的简易房。
“你们家的房子是你爸他们医院盖的吗？”
“不是他们盖的，是从房管局分过来的，归他们医院分配使用。”
“车来了，车来了，咱们上车。”
几个人停下交谈，挨个上了车，魏文秀买的票：每个人五分钱！
“秀秀，车票这么便宜吗？”
“市里的车大部分都是几分钱、一毛钱，只有到郊区的车会有差别，最多好像是三毛还是五毛！”
“秀秀，你回头问问你爸，别等医院的事情牵连到建春啊。”
“放心吧，应该没啥事情吧，顶多不在那里干了，我爸都说了，你和建文不行就来市里，找我来，虽然累点，但是真学东西啊！”
俩女生嘀嘀咕咕，田建春苦笑一下，‘得，一下子闹腾开了！牵连的人这么多！’
田建春和周建文坐一起，“你真没喝多吗？”
“没，放心吧。”
田建春看一眼车窗外，这条路，是凤凰城最早规划的路之一！
而这片地儿，是震前凤凰城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，可惜的是，发展十几年后，凤凰城的经济重心一路向西、向北迁移，这里会越来越落寞。
田建春看着跟记忆里差异很大的凤凰城城区，心想，机会，都是给哪些人准备的呢？
当初自己为何没报建筑专业呢？
毕业了，去做建筑，多好？
魏文秀把三个人送到车站，再坐车回到家的时候，杜逢春和魏忠仁还有章玉兰正在客厅喝茶。
“妈，爸，杜叔，我回来了。”
魏文秀乖巧的打招呼。
“你送到车站？冷不冷？快坐下暖和一下。”
章玉兰拉着女儿坐一边儿，摸摸冰凉的小手，心中暗想‘唉，女儿也是真实在！’
“文秀啊，他们给你介绍的对象，见了吗？”
杜逢春顺势转开话题。
“没去见呢，说还要考虑考虑。”
章玉兰嗔怪的看一眼女儿，转头跟昔日的上司解释。
“妈，对方是大夫，我也是，将来都有夜班，甚至连轴转，家还要不要？”魏文秀大大方方的说出反对的正当理由。
“有孩子了，你妈帮你带。”
杜逢春说是玩笑，其实也算建议，当然也是现实。
魏忠仁笑笑，没接茬，如今他想开了，男女、婚姻，那是缘分，强求不来。
又说了会儿闲话，杜逢春告辞走了。
“爸，建春没事儿吧？”魏文秀问出自己的担心。
“没啥大事儿，至少目前没有。可以后不好说，这小子啊，胆子大、扭别。”
魏忠仁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了：弄不死你，但是让你生不如死是完全可以的。
章玉兰也赞同丈夫的评价，只是她没附和。
进入社会，哪里是年轻人能懂的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快义恩仇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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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建春和周建文、唐秀玲坐准备上车的时候，检票的男的问，“喝多了吧？会不会吐？坐前面吧，”
‘还贴心’的把田建春给摁到前面靠窗的位置，让周建文坐他旁边，嘱咐着“哥们，你看着他点儿，要吐，就开窗户！”
然后让唐秀玲坐他们俩人的后面，也靠窗。
典型的要折腾起来，你们一起的人随便！
一路颠簸着，唐秀玲回想着魏文秀跟自己聊起的工作中的情形，如今唐秀玲也想着，怪不得人人都朝大城市跑啊！
一个妇幼保健院，学到的东西 都比县级的中医院要强！
周建文想着听到的秘闻，虽然他知道了很多，但是到如今才发现，自己还是比较天真！
田建春闭目养神，心里翻涌着，分析着自己现在的状态。
要钱，没有，只有几十块钱的死工资，攒一辈子也穷！
要全（quan），啥都不是，就是个小医院的破助理！
没有家、没有另外一个人，自己孤军奋战！
怕什么呢？
死都死过一次了，其实没啥可怕的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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