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面写着:
良驹识主,长兄若父。臣身为兄长,未能及时察觉兄弟巧夺百姓、鱼肉乡里、秽乱于室,致使天降异象,警示于我大周皇室!
臣既为臣子又为长兄,当此天怒人怨之际,愿移祸于己身,以死谢罪!
恳请陛下勿要咎责兄弟,祈愿我大周国运永昌,千秋万代!
萧业看完,明白了陈王、鲁王、宋王为何一副倒霉模样了,三人就这样背上了害死赵王的罪名。
而最头疼的应该是皇帝,这封遗书若是流传出去,恐怕会被有心人解读为——君心因为荧惑守心恐惧,移祸逼死了赵王。
萧业既揣摩了圣意,便仔细查看了遗书,向御座上的皇帝问道:“敢问陛下,这的确是赵王的亲笔吗?”
皇帝叹了口气,“笔迹的确不假,你看看是否有其他蹊跷。”
萧业拿着那张纸走到日光处举起查看,笔墨透纸,并无拼接痕迹,的确是一张普通的遗书。
萧业将那张纸交给了睢茂,回道:“回陛下,臣听说这世上也有人可以模仿笔迹,便是本人也难分辨。”
皇帝闻言,精神一振,开口道:“好,你就照此追查下去,总之越快越好,一定要找出凶手,让赵王死得瞑目!”
萧业明白,拖得越久,揣测越多,而对皇帝来说,赵王可以死于他人谋杀,但不能死于自愿移祸。
从宫中出来后,萧业径直去了赵王府,大理寺的三班衙役将府中所有人集中到了殿外。
萧业来到赵王的寝殿,据王府长史向皇帝禀报说,一早三位亲王来找赵王商量今日进宫向皇帝请罪,顺便请求回藩地。
叫门不开强行闯入后,便见赵王尸体悬于梁上,气绝多时了。
那封遗书是用火漆封口,由睢茂亲自拆开的。
萧业来到赵王被解下的尸体前,见其面部高度淤血肿胀并伴有点状出血,颈下索沟呈水平环绕颈部,深度均匀伴有表皮剥落。
萧业心中大概有了判断,伸手摸了摸赵王的颈部,舌骨完好,但下方的喉骨骨折。
接过谷易递来的湿巾帕擦了手,萧业走出了寝殿,站在廊下居高临下的扫视着王府众人。
王府众人见此阵仗已知赵王之死定有蹊跷,个个垂首低眉,战战兢兢,唯恐嫌疑落到自己身上。
萧业寒冽的黑眸扫视了众人片刻,缓缓走下了台阶,来到为首的赵王府长史面前。
“长史大人是吗?”
那长史只觉威压逼人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“下官孙惠见过萧大人!萧大人明鉴,下官昨日被王爷斥责了几句,便出府喝酒解闷儿去了,燕春楼的姑娘可以作证,下官至明方归!
三位王爷来时,下官正在沐浴,洗去一身的脂粉味,府中门房和烧水丫头都能作证!”
捕头鲁能闻言,走上前来向萧业低声禀报道:“大人,在其房中的确发现了未洗的衣物和一桶洗澡水,属下刚刚已派人到燕春楼查证去了。”
萧业微微颔首,向地上跪着的孙惠道:“你起来,一旁站着。”
孙惠连忙感恩戴德,擦了擦汗,站到了一旁。
萧业走到一个个仆役面前,问过了职责姓名,有被吓得哆嗦答不上话的,孙惠就赶忙代答。
直走到最后一个大汉面前,萧业冷冽的眸光上下打量着他。
“叫什么名字,多大年纪?”
“回大人,朱照,三十有二。”
“做什么的?”
“马夫。”
“马夫能进王爷寝殿吗?”
“不能。”
“身上的降真香哪来的?”
朱照一愣,凌厉的双眼抬起,正对上萧业的寒星冷眸。
他赶忙垂下了眼,粗声答道:“小人身上没有降真香。”
萧业嘴角浮起一抹微笑,扫了一眼他整洁干净的衣衫,“怎么没有?降真香的香气无孔不入,就是换了衣衫沐了浴,也洗不掉味道!
何况,王爷的尸身上还沾了几缕马毛,你不要告诉我,王爷昨夜穿着寝衣去了一趟马厩!”
朱照垂着头,粗眉紧拧,眼珠左右转动,双手握成了拳头。
萧业见其神情,分明是在追溯回忆!断然喝道:“来人,拿下!”
话音落后,只见一只铁拳直奔面门而来,萧业侧身闪过,一把制住朱照手腕,脚下一踢,将其腿弯打折,趁其身子突然跪倒在地,手腕一旋,顺势卸了他的胳膊!
另一只手则狠狠卸了他的下颌,防止他咬舌自尽,随即身形一转,“咔嚓”一声,另一只手臂也给卸了下来!
这一切发生的太快,电光火石间,朱照就没了抵抗能力。
众人目瞪口呆,王府仆役纷纷四散逃开,大理寺的捕快们冲了上来。
萧业沉声令道:“这是谋害亲王的钦犯,别让他死了!”
大理寺的捕快们齐声应下,将那浑身瘫痪的朱照拖走了。
萧业转过身来,看向了骇然失色的长史孙惠。
“孙长史,请随本官来。”
孙惠吞了吞口水,心有余悸,虽早就听说大理寺卿萧业素有雷霆手段,杀伐果断,但也没想到办案行事竟这般干脆利落!
他忙不迭的点头,口中诺声连连。
萧业将其引到一个僻静处,看了看一脸惊慌的孙惠,声音清冷,“护卫王爷进京,却让王爷死于家仆之手,孙长史,你难辞其咎啊!”
孙惠闻言,脚下一软,扑通跪倒在地,“大人明鉴,大人饶命!”
萧业伸手将其扶了起来,语气温和许多,“本官感念孙长史积极协助破案,会在陛下面前为长史大人求情。不过,本官担心,赵王世子恐怕会事后追究啊!”
孙惠忙道:“萧大人放心,我家世子性情温良,不会对我等秋后算账!”
萧业状似松了一口气,心下了然,这个孙长史与赵王世子应是关系亲近。
“那这个朱照是什么时候进府的,长史大人知道吗?”
孙惠想了想答道:“大约两年前。”
萧业又问,“平日与哪位公子较为亲近呢?”
孙惠一怔,目露惊骇,“大人的意思是说……”
萧业笑道:“我只是随口问问。”
孙惠舔了舔嘴唇,心慌不已,拧着眉头答道:“他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小小马夫,平日下官与其交集很少,几乎没有注意过他。要说与哪位公子关系最好,下官当真不知,不敢妄言!”
萧业微笑颔首,没再询问,让其退下了。
他思想,这桩凶杀案断不会是临时起意,特别是那封遗书,没有对赵王笔迹的长期临摹就做不到真假难辨。
一个马夫,若只是为了私怨杀人,在赵王的马上做做手脚就好,何需大费周章。
这说明赵王身边还有其他欲置其为死地的人。
再结合赵王死的地点时机——京中、被陛下训诫过后,加上荧惑守心和遗书,显然。真正的目标是陛下!
眼下,谁最想往皇帝身上泼脏水呢?萧业心中很快有了答案。
但他什么都没说,带着捕快们迅速撤离了赵王府。
路上,谷易好奇的问道:“公子,你真闻到朱照身上有降真香了?为啥我没闻到?”
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:侠客书屋(m.xiakeshuwu.com)一身反骨,你叫我爱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