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安像侦探一样,在两人的片刻交往中,寻找着和好的蛛丝马迹。
有时候,想一想,就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。
一旁,徐佳问:“干嘛呢?想男朋友吗?”
静安看看左右无人,半开玩笑地说:“这都能看出来?”
徐佳笑着说:“都是过来人,瞒不住。”
这天的工作出奇地顺利,静安写材料写得也顺手。
晚上要下班时,张哥邀请大家去吃饭唱歌。
静安婉拒:“张哥谢谢你,我有事,不去了。”
孙科长连忙说:“静安,你咋不能不去呢?张哥的面子你都不给?”
徐佳在一旁说:“静安不去就不去吧,人家有约。”
孙科长还问:“什么约,能比张哥约的重要?”
徐佳说:“人家是男朋友,谁能比?”
张哥说:“静安,要是男朋友约你,那你就去吧,下次我张罗饭局,你要一定到。”
孙科长则垮着脸,深深地看了静安一眼,什么也没有说。
静安骑着车子出了大院,往对面望着,可对面的宾馆楼下,没有侯东来的车。
旁边却响了一声车笛,她回头,看到侯东来坐在车里。
侯东来说:“把车先放到这儿,等晚上吃完饭再来取。”
大院门口有停车棚,这里的自行车就是三天不来取,也丢不了,旁边的门岗守着呢。
静安停好车,坐进车里。
旁边,传来徐佳的声音,叫静安的名字,说了什么,静安没听清。
静安透着车窗看到孙科长一张复杂的脸。
侯东来把静安带去那家铁锅炖。
静安站在门前,侯东来停好车,走上台阶,拉开门,却让静安先进。
他还是那么绅士,说话温言细语,做事彬彬有礼。
老板看到侯东来,热情地招呼两人进里面的包房。
灶子里烧着火,灶子上的铁锅盖着锅盖。锅盖上冒着腾腾的热气。
显然,侯东来提前打过招呼,两人坐定之后,老板掀开锅盖,一锅香喷喷的铁锅炖鱼已经做好。
电风扇呜呜地吹着凉爽的风,此时此刻,需要酒。
侯东来看着静安,一脸笑意地问:“喝点酒吗?”
静安点点头,反问了一句:“你行吗?”
侯东来笑了,他往前略略探着身体,低声地说:“喝酒还能治牙疼呢。”
静安看着侯东来的样子,不由得笑了。
静安有些恍惚,好像她从没有跟侯东来分开过。
但事实证明,他们很多天没见了,也确实在心里分手。可侯东来怎么就能做到像昨天才见过面呢?
老板拿来一瓶小烧,侯东来把酒倒在两个杯子里,二两的杯子,都倒满了,瓶子里还剩下一些。
侯东来夹了一块鱼,放到静安的碗里,又给静安夹了一块豆腐。
他说:“特意选在这个地方,鱼和豆腐,都能咬动吧?”
静安心里叹息,脸上则带着笑:“拔牙那边不敢用,我用另一边吃饭。”
侯东来说:“我也是,咱俩配对了。”
这句话说完,静安脸红了,侯东来的脸上,也带着一丝窘意。
两人没有提起过去因为什么分手,也没有提起葛涛。
侯东来只是询问冬儿好吗?静安工作忙吗?
静安也是这样,询问阳阳放暑假了吧?平安乡修路的事情怎么样?进展顺利吧?
两人虽然说着外围的话,好像一直没有谈论感情,但两人似乎又句句不离感情。
静安的心思变得复杂,在葛涛和李宏伟面前,她认为友谊重要,不会轻易地把友情变成爱情。
但在侯东来面前,她希望两人有更多的可能,更长远的时间线,更亲密的关系。
吃饭的时候,静安担心自己喝多了酒,深夜去娘家接冬儿的时候,母亲会埋怨她。
她也想今晚和侯东来多在一起待一会儿,于是,借了侯东来的电话,打到商店。
母亲接的电话。
还没等静安开口,母亲就大着嗓门说:“静安呢,你跟侯东来分手了?”
静安有些错愕,怎么也没有想到,母亲问了这么一句话。嗓门还大,保不准对面的侯东来都听到。
母亲在市场出摊,嗓门练得越来越大。
还没等静安回答,母亲又说:“冬儿跟我说的,说她侯舅很长时间没看见了,你们真分手了?
“静安呢,不是我说你,你的脾气也得改改了,不能这么杵倔横丧,你是女人,不是老爷们,你要温柔点,尤其处对象,你要温柔——”
静安连忙说:“妈,我现在有事,我想跟你说的是,冬儿今晚在你那里睡吧,我不去接她——”
母亲生气地说:“妈说啥你咋就不听呢?那侯东来多好啊,要人品有人品,要工作有工作,人家那是公家人,正式工作,不像咱们工人,工厂说散就散了。
“人家还是铁饭碗,一辈子都有工作,多好啊,你还想找啥样的?
“你呀,静安呢,我说你点啥好呢,身在福中不知福,你跟小侯好好处呗,咋就整呲了呢?你晚上还不接孩子?你要干啥去,可千万别再跟以前的狐朋狗友打恋恋!”
静安看了一眼对面的侯东来,她的脸腾地红了,有些不高兴地对母亲说:“妈,你别说了,我要挂了——”
她不好意思跟母亲说,现在她跟侯东来正在喝酒吃饭。这样的话,母亲会误以为两人和好了。
那万一没和好呢,一会儿哪句话没说明白,两人再吵起来呢?
再说,侯东来也没说继续处对象啊,她怎么跟母亲说呀?
正在她为难的时候,侯东来忽然向静安伸出手,轻声地说:“我和伯母说——”
静安有些不知所措,茫然地看着侯东来。
侯东来冲静安点点头,从静安手里拿过手机,轻松地跟母亲聊天。
“婶,我是东来,前些日子出差,今天刚回来,我跟静安在外面吃口饭,这个周末我去拜访您——”
很简单的几句话,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母亲爽朗的笑声。
母亲说:“啊,你们在一起吃饭呢,那行,我知道了,周日晚上来这儿吃吧,我包饺子,静禹也在家,他一直说要见见你——”
侯东来说:“我也想见见静禹,那我周日晚上就去吃饺子,婶别嫌我饭量大——”
侯东来不禁三言两语安慰了母亲,还约好了周日的饭局。
静安看着侯东来,心里的甜蜜,一点点地滋生出来,但心里也有别的复杂的滋味。
挂断电话,侯东来马上说:“静安,我没有得到你的允许,就跟婶约了周日吃饺子的事,你——”
静安看了一眼侯东来,对方也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。
静安叹息似的说:“我们,还继续相处?”
侯东来说:“两人相处,难免不了磕磕碰碰,但不能提分手——”
静安心里说:不提分手,那两人断了这么长的时间,也不打电话,这不是分手是啥?
但她没说,两人刚和好,有些话不便现在就说。
侯东来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:“这些天我实在忙,没抽出时间去看你,不过,我给你打电话,你的电话打不通,是不是拔掉了?”
静安听到侯东来的话,后悔死了,不该拔掉电话线。
夜风习习,两人从铁锅炖出来,都是微醺的状态。
坐在车里,车子慢慢地在长街上驶过,到静安家门口,侯东来伸手握住静安的手。静安没有躲避。
他的手温柔,宽厚,一如他的人。
今晚没有星光,没有月亮,四周围一片漆黑。
但却很有气氛,两人默默地在暗影里拥抱,都想把彼此以更紧的姿势,贴近对方。
唇齿间,还有酒精的味道,更增添了一丝激情。
侯东来犹豫着,试探着:“去我家?”
其实,侯东来等着静安邀请他进入房间。
静安笑了,轻声地说:“再等等——”
侯东来说:“等多久?”
静安说:“你说呢?”
侯东来捏了一下静安的手臂,把静安更紧地贴近怀里。
静安有过动摇,想请侯东来进屋,把两人上一次没有做的事情,全套做一遍。
但是,心里又有个声音在提醒静安,不要太快,他也许会轻视你。
侯东来说:“你太狠心——”
静安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。
她想就这样沉入梦里,不再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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