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离开不久,盛京便炸开了锅。
慎王死了!
死得不明不白。
据说是被毒死的,大理寺连夜查探,可是连下毒之人的影子都没找到。
更奇怪的是,慎王侧妃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。
人们都纷纷猜测,毒或许就是她下的,找不到人,免不得是畏罪潜逃了。
她胆子还真够大的,连皇子都敢谋杀。
不过也是,跟着一个废物,往后的日子一眼都能望到头,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跑。
但这都是民间传闻,毕竟勘查文书没下来之前,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。
宜都
这些天前线抬回来的伤员越来越多,军医忙得脚不沾地了都还顾不过来。
萧璟几人虽为此事发愁,但又不能挂在脸上,以免动摇军心。
不过天颐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,因此从前天开始,两军暂时休战了。
薄暮之时,季明拿着暗卫营的密信匆匆走进主帐,“殿下,有急报,说江四姑娘七日前只身一人离开盛京,一路北上了。”
“什么?”萧璟听到这话立即起身,接过密信看了又看,“可有说过她要去哪儿?”
适时,外面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,“主子!主子!”
季明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了,拧着眉,责备又担忧的语气,说道:“是季望,他不好好待在盛京,来这儿干什么?”
萧璟走到门口掀开帐帘,就看到季望着急忙慌朝这头跑过来。
他跑到萧璟面前,嘴立马瘪了起来,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怎么也不肯松手,大哭起来,“哇!主子,你没事真是太好了!”
“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?”萧璟奇怪地看着他。
突然,他好像又想起来什么十分要紧的事,对萧璟说道:“对了!小江大人!”
萧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,急切地问道,“她怎么了?”
“刚才好像在军营门口看见了……”季望努力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,但因为太着急了,门口的士卒一放行,他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来。
可这时,话被打断了,有士卒前来通传,“殿下,有人找。”
“小江大人……”季望还没说完,萧璟便已经先一步抬眼,看到了站在那士卒身后不远处的江卿。
江卿看到他的一瞬间,也怔住了,说实话,她心里有些忐忑。
但她什么都不想想了,朝他跑过去,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。
萧璟愣住了,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才好,继续疏远她吗?
张开的双手微微蜷缩,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回抱住她。
陆祺几人听见动静走出帐篷,原本只是在一旁看戏,但紧接着,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叫自己的名字,“陆祺!”
陆祺猛的回过头,竟然看到,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,他揉了揉眼睛,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。
但这显然不是梦,陆祺激动地惊呼道:“瑶瑶?你怎么来了!”
陆祺激动地朝她跑过去,张开手想抱住她。
谁知道祝瑶突然面无表情地抬手甩了他一个非常清脆响亮的巴掌,“啪——”。
准备见证这一温情时刻的在场众人全都懵了,心想着不会就这样吵起来吧?
好歹也是做将军的,就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女人甩了巴掌,这要是说出去……
往后还怎么带兵啊……
萧璟呆滞了片刻,缓缓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江卿,像是在担心某种事情的发生……
但江卿也默契地回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。
本该气焰十足的祝瑶在下一秒却突然瘪起嘴,哭了起来,“哇!”
在场的其他人纷纷愕然,哪有甩了别人巴掌,自己还哭起来的。
陆祺却‘噗嗤’一声,笑了出来,轻轻地抱住她,拍着她的后背哄道:“好了好了,我也想你。”
顾行很识趣地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支走了,“去去去,没别的事儿干了吗?围在这儿干什么!”
人群散开后,这边的两人依旧僵持不下。
从她到这里开始,萧璟的目光几乎没从她身上离开过,手脏兮兮的,脸上也是,活像只花猫。
他不忍心去想,这七日里,她是怎样跋山涉水,日夜兼程来到自己身边的。
一定很累。
江卿就如同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,绞着手指,低下头不敢看他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半晌,萧璟无奈地叹了口气,拉着她进了主帐。
他将人按坐在椅子上,动作很轻,生怕弄疼了似的。
自己则半跪在地上,冷着脸给她擦手。
江卿也就这样乖乖地,静静地看着他。
可他自己脸上都还沾着血渍。
他分明最爱干净了。
江卿心里很不是滋味,下意识地抬起手替他擦拭。
这些天,他一定很辛苦。
但那血渍早已经干透了,是今天早上探视伤员的时候沾上的,他忙到现在竟还未曾发觉。
感受到轻微的触碰,萧璟愣了愣,嘴角紧绷着的弧度终于有所缓和,手上动作没停,只是说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她踟蹰片刻,鼓起勇气问道:“你难道就不想我?”
萧璟终于肯抬起头看她。
但也只是一眼,视线就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,“…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”
“那是说什么的时候?”她语气有些急促,但十分诚恳,“我为什么不能来?再危险,可你也在这里。你担心我,我也担心你。”
萧璟起身用帕子干净的一面擦了擦自己的手,打算离开,“你好好休息吧,明日我差人送你回去。”
“回去?不用浪费兵力做这些,我既然敢一个人来,自然也可以一个人回去。”江卿拧着眉,执拗地问道:“你想让我回去,对吗?”似乎想透过这个问题,得到某种答案。
萧璟沉默了。
半晌。
虽然有些不忍,但他还是说道:“……对,我想让你回去。”
“我告诉你,我不回去。”江卿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,认真又坚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强。
萧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。
是了,她决定好了的事情,是说什么都不会回头的。
江卿试探着伸出手,从他垂下来的手的虎口处探进去,轻轻握住了。
萧璟看着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,顿时有些语塞:“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……”江卿嗫嚅着,可话到了嘴边,忽然不敢开口了,担心他的回应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样。
“别说了。”萧璟轻轻捏了捏她的手。
他明白她的意思。
既然是这样的话,自己认定的人,不好好哄着,还能有什么办法?
但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,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,更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。
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在此时此刻发挥到了极致,越是不让她说,她就一定要说。
“我要说。”她拧着眉头,固执道。
她以为萧璟还在生气,所以执意为自己辩解。
“那你说。”萧璟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,但眼前的人由于太过紧张,低着头,丝毫没有察觉到。
“对不起,我以为阿爹真的蓄意谋反……所以……”她说着,手无意识地抠着萧璟袖口上的云纹刺绣,试图用这种行为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,“我知道你很生气,但这都是误会,我当时那样说也只是、也只是不想你受到牵连……”
对,她从崇和帝口中得知,一切,都只是在演戏而已。
而目的,就是勾出藏在暗中真正蓄意谋反的人。
她就知道,阿爹不会谋反的,他不是那样的人。
悬在心上的石头彻底落了下来,但心里又忽的涌出一股酸涩,对某个人,她感到愧疚。
于是日夜兼程赶到他身边,只为了将心里的话告诉他,即便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,那也没关系。
但她希望,最好是,还能够挽回。
“现在误会解开了,我……我、其实我只是想说……我也心仪你。”她站起身,殷切地看着萧璟,害怕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。
“现在说这些,是不是有点儿太晚了?”萧璟的意思其实是,他已经知道了。
可江卿又误会了,在她看来,事情已经糟糕到近乎完蛋的地步,这段感情好像不可挽回了。
她急了,“你不会这样就生气了,就、就不喜欢我了吧?是,我是说过对你没有感情,可那只是权宜之计……因为如果这件事是真的,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,也不敢面对你……”声音越来越低,到最后几不可闻。
语气听起来十分委屈。
委屈是真的,但其实也有博同情的成分在里面,如果他对自己还有一点感情的话,一定会心软,一定不会冷眼旁观的,不是吗?
她这么想。
萧璟垂眸看向她,问道:“那你现在说心仪我,也是权宜之计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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