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，老城区的梧桐树叶突然无风自动，沙沙作响。洛尘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，站在阳光公寓的铁门前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这栋建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式公寓楼，墙皮早已斑驳脱落，在惨白的月光下像一具巨大的僵尸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，混杂着霉变的味道，钻入鼻腔时让洛尘的鼻尖微微发痒。
“就是这里？” 洛尘低声自语，从帆布包里取出一枚铜钱剑。铜钱剑由七枚康熙通宝串制而成，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亮。他捏着剑脊在空中虚划三下，铜钱间立刻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铁门上的红漆早已剥落，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铁皮。门环上挂着的八卦镜布满裂纹，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尘，根本无法反光。洛尘伸手推了推铁门，“吱呀”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，惊得附近树梢上的夜鸟扑棱棱飞起。
楼道里没有灯，只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看清路。楼梯扶手积着一层黑灰，洛尘扶上去的时候，指尖立刻沾了一层黏腻的污垢。空气中的腥甜味更浓了，像是血液混着腐烂的花瓣。
“三楼，302 室。” 洛尘默念着委托人的地址，脚步轻快地向上走去。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，却显得有些不真实，仿佛被什么东西吸收了大半。
走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转角时，洛尘突然停下脚步。他侧耳倾听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，楼道深处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哼唱声，调子古怪而阴森，像是老式留声机卡顿后的效果。
“别装了，出来吧。” 洛尘举起铜钱剑，剑尖指向楼梯上方。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，用指尖沾了点唾沫，快速在符纸上画了道 “破阴符”。符纸刚画完，就微微发烫，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光。
哼唱声戛然而止，楼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洛尘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上方压下来，墙壁上的石灰簌簌掉落，空气中的腥甜味几乎凝成了实质。
他一步一步走上三楼，302 室的房门紧闭着，门缝里渗出淡淡的黑色雾气。门把手上挂着一串已经发黑的大蒜，显然是之前的住户留下的，可惜对付一般的小鬼还行，遇上厉害的主儿就形同虚设。
洛尘刚要敲门，房门突然 “吱呀” 一声自己开了条缝。一股刺骨的寒风从门缝里吹出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推开房门走了进去。
房间里一片漆黑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。洛尘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罗盘，指针正在疯狂转动，发出 “嗡嗡” 的震颤声。
“阴气这么重，看来不是普通的游魂野鬼。” 洛尘皱眉道，从包里掏出一小截蜡烛，用打火机点燃。微弱的烛光下，他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。
这是一间一居室的小户型，家具摆放杂乱，地上散落着各种生活垃圾。奇怪的是，所有的家具表面都覆盖着一层湿漉漉的黏液，在烛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。墙壁上布满了抓挠的痕迹，深褐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“咯咯咯……” 一阵孩童的笑声突然从卧室方向传来，声音尖锐刺耳，不似人声。洛尘握紧铜钱剑，小心翼翼地走向卧室。
卧室门虚掩着，门缝里透出绿色的微光。洛尘一脚踹开房门，只见卧室的地板上画着一个奇怪的阵法，用暗红色的液体绘制而成，散发着刺鼻的腥气。阵法中央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，背对着门口，正在用手指在地上涂抹着什么。
“小朋友，这么晚了不睡觉，在这里玩什么呢？” 洛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。他能感觉到这身影身上的阴气虽然重，却带着一股稚嫩之气，不像是作恶多端的厉鬼。
那身影慢慢转过身来，洛尘的瞳孔猛地收缩。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孩，而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玩偶，脸上画着诡异的笑容，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两颗黑色的纽扣，正幽幽地盯着他。玩偶的手上握着一截断指，鲜血还在不断滴落。
“嘻嘻嘻…… 陪我玩呀……” 玩偶开口说话了，声音却像是无数个孩童在同时尖叫，震得洛尘耳膜生疼。
洛尘迅速掏出一张 “镇邪符” 拍向玩偶，同时口中念道：“天地玄宗，万炁本根。广修亿劫，证吾神通！” 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准确地贴在了玩偶的额头。
“滋啦 ——” 符纸接触到玩偶的瞬间，立刻冒出黑烟，玩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身上的绿色光芒瞬间黯淡下去。但就在符纸即将发挥作用的时候，玩偶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黑气，将符纸震飞出去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 洛尘眼神一凝，没想到这玩偶里的东西还挺厉害。他咬破指尖，将鲜血点在铜钱剑的剑身上，“敕！”
铜钱剑发出一阵金光，洛尘挥舞着剑冲向玩偶。玩偶突然张开嘴，从里面喷出一股黑色的黏液，带着强烈的腐臭气味。洛尘侧身躲过，黏液落在地板上，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。
“原来是养鬼术。” 洛尘看出了门道，“谁把你养在这里的？”
玩偶没有回答，只是发出咯咯的笑声，身体开始扭曲变形，四肢变得细长，关节反向弯曲，像一只巨大的蜘蛛。它猛地扑向洛尘，尖利的手指抓向他的面门。
洛尘不慌不忙，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把桃木匕首，反手刺向玩偶的心脏位置。桃木是至阳之木，最能克制阴邪之物。匕首刚接触到玩偶的身体，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，玩偶身上冒出大量黑烟。
“破！” 洛尘大喝一声，铜钱剑横扫，将玩偶的脑袋砍了下来。黑色的汁液喷涌而出，溅得满地都是。玩偶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，就不再动弹，化作一滩黑色的黏液。
洛尘松了口气，刚要收起法器，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。他猛地回头，只见卧室的墙角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，正静静地看着他。这黑影身上的阴气比刚才的玩偶浓重百倍，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“茅山弟子？” 黑影开口了，声音沙哑干涩，像是砂纸摩擦木头，“好久没见过了。”
洛尘握紧铜钱剑，警惕地盯着黑影：“阁下是谁？为何在此作祟？”
黑影慢慢显露出身形，那是一个穿着古代官服的男子，脸色青黑，七窍流血，正是传说中的 “官煞”。这种鬼怪通常是生前为官不正，死后怨气不散所化，极难对付。
“作祟？” 官煞冷笑一声，声音里充满了怨毒，“这栋楼本就是建在我的坟头上，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！”
随着他的话音落下，整个房间开始剧烈晃动，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，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。洛尘知道遇到硬茬了，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，快速画了道 “天雷符”。
“找死！” 官煞怒吼一声，化作一道黑气扑了过来。洛尘将天雷符往空中一抛，同时念动咒语：“天雷隐隐，地雷轰轰，五雷降临，诛灭邪精！”
符纸在空中爆发出刺眼的白光，一道碗口粗的雷电凭空出现，劈向官煞。官煞发出一声惨叫，被雷电劈中，身上冒出大量黑烟。但他并没有消失，反而变得更加狂暴，身上的官服寸寸碎裂，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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