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静,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在背景中低鸣。
祝江将那份轻飘飘的纸张递到棠西手中,动作缓慢得近乎沉重,仿佛那不是一份报告,而是一块寒冰。
棠西的指尖在触碰到纸张时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。她的目光落在那一行结论上——“排除棠西与棠乔亚的亲子关系”。
轰——!
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,狠狠挤压,让她眼前发黑,几乎窒息。
她支撑不住,踉跄着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,全身的骨骼仿佛被抽走,只剩下冰冷的、无边无际的虚空感在体内蔓延。
她不是母亲的孩子。
那个“术法”,是一场残忍的阴谋。
二十年前,是城主和苏拉,像摆弄物件一样,将她这个被强行“改造”的婴儿,送到了棠家,替换了那个原本应该存在的生命。
她的人生,从一开始就是被监视的剧本。
她的每一步,都在别人的注视下,像个可悲的提线木偶。
他们编织了“转世召唤”的弥天大谎,篡改了那五个兽夫的记忆,驱使他们带着满腔恨意来“报复”她。
所有的一切,都只为了一个冰冷的目的——逼她主动撞开体内封印,释放他们渴望的生命力。
为了这力量,他们煞费苦心,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世又一世的“故事”,观察她的反应,调整她的“剧情”。
而她所经历的一切爱恨情仇、喜怒哀乐,那些让她肝肠寸断或心花怒放的瞬间……竟然,都不过是那三个幕后黑手,在攫取力量时,随手抛给她的一点“剧情点缀”。
好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!
好一个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残酷游戏!
棠西死死捏着那张纸,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,仿佛要将这承载着残酷真相的纸张碾碎。
下一刻,幽蓝的火焰自她掌心无声燃起,瞬间将报告吞噬,化作一小撮灰烬,无声飘落,如同她此刻碎裂的过去。
祝江是五人中唯一知晓部分城堡秘密的人,但他并不清楚棠西为何突然要验亲。
此刻,看着她被巨大的、无声的悲伤彻底淹没,那双总是闪烁着倔强或冰霜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吓人,祝江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闷痛难当。
他沉默地向前,在她面前缓缓单膝跪地。
这个姿态,放低了自己,带着无声的臣服与想要靠近安抚的急切。
“雌主……”他的声音放得极轻,像怕惊扰了她,又像怕碰碎了她,“这并不奇怪。您是高贵的凤凰,而棠家……终究只是火鸟族……”
这话语苍白无力,并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力量。
就在这时,一道微光闪烁,织视术的请求在空气中浮现。
棠西眼神空洞,几乎是凭着本能同意了连接。
巫医王严肃的面容在光晕中显现。
她没有寒暄,直接拿起一本厚重、封面刻满诡异符文的古籍,精准地翻到某一页,举到棠西面前。
“棠西小姐,请仔细看——灵婴术。”
棠西的瞳孔骤然收缩!她几乎是抢夺般地隔空将那本书摄入手中。
古籍入手冰冷沉重,带着岁月沉淀的阴寒气息。
她颤抖着,急切地翻开。
祝江立刻起身,紧挨着她坐下,目光紧紧跟随。
书的前半部分,详尽描绘了如何用邪恶的阵法、禁忌的法宝和诡异的药物,将一个成年兽人硬生生逆转、压缩成一个婴儿。
过程凶险万分,失败者魂飞魄散,而施术对象力量越强,所需付出的代价和术法的复杂程度便越是骇人听闻。
而当他们的目光移到后半部分时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那上面记载的,如何彻底清洗婴儿记忆,重塑其心智行为,使其成为一个“空白”的、真正的婴儿的方法……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!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转世召唤?!”
祝江的声音猛地拔高,带着无法置信的惊骇与颤抖。
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站起,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,指尖冰凉,“我们耗费了无数年心血研究的东西……根本不是召唤!我们是在……我们是在配合另一边施展灵婴术的人,一起……一起亲手抹去了你的记忆?!”
这个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信念和坚持!
他们自以为是的深情与救赎,他们为此付出的一切,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被人利用的、对挚爱之人的残酷伤害!
棠西剧烈地喘息起来,胸口剧烈起伏,仿佛急需空气,却又被无形的压力堵住了喉咙。
但她依旧强撑着,不让自己彻底崩溃。
她抬眸,看向巫医王的虚影,声音嘶哑得厉害:“此书……可为真?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巫医王语气斩钉截铁,“此乃海底禁库秘藏,非王权不可触及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棠西几乎是榨干最后一丝理智,强迫自己转移话题,“治疗丹……”
“已备齐。”巫医王递过一个看似朴素的储物袋,“倾尽全力,九星、十星治疗丹,共计一万颗。”
棠西伸手接过,那袋子轻巧,却感觉有千钧之重。
她立刻切断了织视术。
连续的真相冲击,加上下午两次远距离传输的巨大消耗,终于超出了她的负荷。
连接断开瞬间,她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也随之崩断,眼前一黑,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。
“雌主!”
祝江心脏骤停,惊呼着扑上前,在她摔落前一刻将她稳稳接入怀中。
她轻得像一片羽毛,冰冷得让他心惊。
他毫不犹豫地催动力量,温和而蓬勃的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她体内,翠绿的光晕包裹着她,试图驱散那蚀骨的寒意与虚弱。
片刻后,棠西恢复了些许意识,感受到他的靠近和力量输送,下意识地抬手,微弱地推拒。
但这一次,祝江没有顺从地退开。
在那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冲击下,在她此刻毫无防备、脆弱得如同琉璃般的状态面前,一直压抑的愧疚、心疼、以及深藏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,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。
在她推拒的瞬间,他反而收紧了手臂,将她更深、更紧密地拥入怀中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,以此弥补那无法挽回的过错。
“我们错了……大错特错……”他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破碎不堪,浸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,“对不起……我们竟然……成了伤害你最深的帮凶……”
错了,一切都错了!
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们错得多么荒谬,多么不可饶恕!
他们怎么会如此愚蠢!
被人篡改记忆而不自知,被人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,竟然还带着满腔被植入的恨意,去报复他们本该用生命去守护的人!
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祝江的手臂勒得更紧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,恐惧和悔恨像毒液般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,“我们都错了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他的心脏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抽搐,连发梢仿佛都传递着他的战栗。
棠西的神情依旧有些木然,目光没有焦点。
直到,她的视线越过祝江颤抖的肩膀,看到休息室的门口,不知何时,静静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那人缓缓走近,脚步声很轻,却像重锤敲在寂静里。
棠西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,喃喃出声:“……哥?”
祝江猛地一僵,感知放开,这才发现,本该在医院休养的棠黎,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那里。
他像是被烫到一般,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,手臂僵硬地松开。
他站起身,试图扯出一个惯常的、公式化的微笑,却只牵动了嘴角,显得无比僵硬难看。
“棠黎?你怎么出来了?身体……感觉好些了吗?”他的声音还带着未褪尽的沙哑。
棠黎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他的目光却异常清明。
他没有回答祝江的问题,只是微微歪头,视线越过祝江,落在他身后那个蜷缩在沙发上、脸色苍白、眼神带着未散惊惶与悲伤的妹妹身上。
他的眉头缓缓蹙起,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与一丝冷意:
“小妹,你怎么了?谁欺负你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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