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过得很快。
转眼,一个多月就过去了。
县城里的雪下了又化,化了又冻,在路边积成了灰黑色的冰坨子。
街上的行人裹得更严实了,说话时嘴里哈出的白气,像是能立马冻成冰渣子。
年关将至,空气里开始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属于新年的味道。
医院里也一样。
走廊里的人都少了,护士站的小护士们也凑在一起,偷偷摸摸地织着毛衣。
就连来看病的人,要是没什么大事,也都想着拖到年后再说。
整个医院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氛。
办公室里,康健民正拿着个小镊子,小心翼翼地把他搪瓷缸子里的枸杞一颗颗夹出来,再慢悠悠地放进嘴里嚼。
“逸尘,快过年了,啥时候回家?”
他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。
周逸尘正低头写着一份中西医结合治疗慢性支气管炎的试点总结,闻言抬起头。
“快了,跟主任请过假了,二十走。”
“那敢情好,”康健民把最后一颗枸杞咽下去,咂了咂嘴,“回家好好歇歇。”
他顿了顿,又像是想起了什么。
“对了,你过完年是不是就要去市里了?”
“嗯,主任说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,过完年直接去市医院那边。”周逸尘放下笔,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。
康健民点了点头,没再说话。
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,只有炉子里的煤块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。
周逸尘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,心里盘算着事情。
回家过年,他和江小满早就盼着了。
但在那之前,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做。
他想回一趟向阳大队。
去看看高建军高书记,还有王振山队长。
也得去看看自己的徒弟,高秀兰,也不知道这丫头最近医术有没有长进。
还有队里那几个关系不错的知青,林晓月她们,都得去打个招呼。
公社卫生院的周院长,当初也帮过自己不少忙,理应去拜访一下。
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,就是得去师父陈振林那一趟。
过完年,他就得去市人民医院进修一年。
这个年代,交通不方便,松岭县到市里,光是坐车就得大半天。
这一去,再想回来,可就不是抬脚就走那么容易的事了。
有些人和情分,他不想就这么断了。
临走前,总得知会一声,当面道个别才算周全。
值得一提的是,这一个多月下来,他的各项技能,又有了不小的变化。
周逸尘的意识沉入脑海,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数据面板,悄然浮现。
【医术LV6(2156\/6000)】
【八极拳LV5(1501\/5000)】
【农业LV4(2013\/4000)】
【陷阱LV9(720\/900)】
【管理学mAx】
【心理学mAx】
这一个多月,他每天坐诊、查房、会诊,处理了不知道多少病号,其中不乏一些疑难杂症,医术的熟练度自然是水涨船高。
那次煤气中毒的抢救,就一口气给他加了好几十点。
每天清晨雷打不动的八极拳站桩、练拳,也让拳法的熟练度稳步增长。
至于农业,冬天没什么农活,涨得不多,大多是靠着跟人聊天,或者看书时偶尔看到相关知识,才零星涨了一点。
变化最大的,是陷阱、管理学和心理学。
陷阱技能升到九级后,周逸尘感觉自己对整个世界都多了一层新的理解。
以前他设陷阱,靠的是知识和经验。
他得分析地形,判断兽径,计算动物的习惯和步伐。
可现在,这些东西仿佛都成了他的本能。
他只要往山坡上一站,闭上眼睛,风声、草木的气味、土地的湿度,都能在他脑子里勾勒出一幅动态的地图。
哪棵树下兔子会打洞,哪片灌木丛野鸡会做窝,哪个山坳是狍子下山喝水的必经之路,都清清楚楚,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。
设陷阱的手法也完全不一样了。
不再拘泥于任何形式,一根藤条,几块石头,甚至是一截枯枝,在他手里都能变成最致命的机关。
他能用最简单的材料,布置出最精妙的连锁反应。
有时候他甚至觉得,自己不是在设陷阱,而是在和山林对话。
他只是轻轻的,在这片土地原有的规律上,稍微引导一下。
而猎物,会自己走过去,一头撞上。
这种感觉很奇妙,让他对自然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。
至于管理学和心理学,这两个技能达到满级之后,带来的变化更是润物细无声,却又无处不在。
先说心理学。
达到满级之后,周逸看人的本事,已经不能用察言观色来形容了。
这更像是一种直觉。
他只要和人对视一眼,听对方说一两句话,就能大概摸清对方的性情、习惯,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心里藏着的事。
不是读心术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。
而是一种基于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、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、每一丝语气的变化,进行海量信息分析后,得出的一个最接近真相的结论。
这个过程快得让他自己都意识不到。
就像康老师刚才说起他要去市里,语气里除了祝福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羡慕。
他知道,康老师是为他高兴,但也为自己快到头了的职业生涯感到了一点点不甘。
这让周逸尘在和他说话的时候,会下意识地调整自己的措辞,既分享了自己的计划,又照顾到了老同志的情绪。
这种能力用在看病上,更是如虎添翼。
病人家属的一句“没事”,他是能听出到底是真的没事,还是在硬撑。
病人描述病情时的一个停顿,他能猜到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这让他能更快地抓住病情的关键,也更能安抚病人和家属的情绪。
而管理学满级,则让他成了科室里真正的定海神针。
如果说心理学是“看人”,那管理学就是“理事”。
现在的内科,在周逸尘眼里,就像一个精密的钟表。
每一个医生,每一个护士,甚至每一个病人,都是钟表里大大小小的齿轮。
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个齿轮的运转状态,知道哪一个转得快了,哪一个磨损了,哪一个快要卡住了。
排班表这种事,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个难题。
他脑子里能瞬间模拟出几十种方案,然后选出那个最优化、所有人负担最均衡、又能保证医疗安全不出纰漏的方案。
审核治疗方案,监督医嘱执行,他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漏洞和潜在风险。
李志国现在已经彻底放手,科室的日常业务,几乎都由周逸尘说了算。
而整个内科的运转效率,比他刚来时,至少提高了一倍。
最关键的是,科里的医生护士,没一个人觉得累,反而觉得干活比以前顺心多了。
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,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,该怎么干,出了问题该找谁。
没了推诿和扯皮,自然就顺了。
这些变化,周逸尘自己心里有数,但他从没表现出来过。
在外人看来,周主任还是那个周主任。
谦和,稳重,说话做事滴水不漏,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,又觉得亲近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,现在的他,和一年多前那个刚下乡的毛头小子,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。
“呼……”
周逸尘轻轻吐出一口气,将脑子里纷杂的念头清空。
他拿起笔,在报告的结尾,写下最后一行总结。
字迹工整,逻辑清晰,每一个用词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。
写完,他把报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,确认没有任何问题,才合上本子,放进抽屉里。
康健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嘴巴微微张着,发出轻微的鼾声。
炉子里的火很旺,把整个办公室烤得暖洋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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