票还是新的,白纸黑字印着“宁城—阳市”,发车时间清清楚楚在右上角。
那“08:45”的发车时间用黑体字印得清晰,再过不到半小时就要检票了。
胡丽芳接过票,眯着眼,盯着看了老半天。
“哎哟,丫头,你这票……怕是买岔了。”
许晓月的心一下子揪住了。
“怎、怎么了?是到错站了吗?我哥明明说让我在阳市站下车的,我还特意跟售票员确认过好几遍呢……这不应该啊……”
“票是没买错,可你瞅瞅这时间。”
胡丽芳把票往许晓月眼前一凑。
“你这票,可是明天早上八点才发车的!可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,太阳都偏西了!你要真在这儿傻等,不得在车站冷板凳上熬一整夜?再说了,我刚路过检票口,听见铁路的同志在说,明天那趟车临时停运了,要抢修三天才能恢复运行,现在连车皮都调走了!”
这话,一句真的都没有。
她就坐在许晓月旁边,瞅着这小姑娘脸嫩,一看就是头一回出远门,心里便动了歪念头。
骗她一笔钱,再顺走她那张有效车票换钱,两头赚,岂不美哉?
果然,许晓月一听“停运”、“三天”,脸唰地一下白了。
“那……那我怎么办啊?我哥还在阳市车站等我呢!他说要亲自接我,我……我身上就二十块钱,全都带在身上了……要是真得在这儿耗三天,饭钱、住宿钱都没有,连热水都喝不上一口……我……我还是先回家吧……至少……至少让我哥别白等……”
胡丽芳见她慌了神,心里早乐开了花。
可她脸上半点不露,眉头皱成疙瘩,伸手轻轻拍了拍许晓月的手背。
“别急别急,妹子,姐在这儿呢,帮你拿主意。我这儿倒是有一张今晚七点的票,也是开往阳市方向的,就是没座位,得站一路。本来这票我是留着准备转手卖点零花钱的,可看你这么着急见你哥,姐心里也过意不去,这票,干脆让给你了?”
许晓月猛地抬起头。
“真……真的?姐,你太好啦!我给你钱!这票多少钱?你开个价!”
胡丽芳却不急着接话,摆摆手。
“哎哟,提钱多生分啊,咱们姐俩还能算得那么清楚?可这票我也是花了十五块才买到的,你说白送,我也舍不得。你要真过意不去,给八块就行,剩下的,就当姐请你,送你一份人情,怎么样?”
她嘴上说得大方,心里却早已算得门儿清。
许晓月兜里总共二十块。
收她八块现金,再顺走她那车票,那票黑市起码能卖十二块!
加上自己卖耳环刚换的十块钱,这一趟不仅车费全挣回来了,还净赚好几块。
许晓月一听“八块”,犹豫地低下头。
她身上总共才二十块。
给八块出去,剩下十二。
万一路上饿了,万一车晚点,再等几个小时……
这点钱根本撑不住。
她哥要是知道她因为钱不够,没能按时到阳市,该有多着急?
胡丽芳眼尖,立马察觉她动摇了。
“妹子,你要觉得八块还是多,六块也成!真不差这点钱!可这票我要是留着,也没啥用处,还不如帮你赶上去见你哥。你想想啊,你哥现在就在阳市站台站着,风吹日晒,饭不吃,水不喝,眼巴巴盼着你来……等来等去,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影,他得多担心?”
许晓月咬紧嘴唇,脸色微微发白。
“……那……我给你八块。谢、谢谢你,姐。”
她伸手去摸斜挎在肩上的布包,从里面小地取出一个花布钱包。
那是母亲留下的。
钱包里静静躺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,除此之外,还夹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。
应该是她哥。
三年前参军走的,去了阳市。
从此就靠偶尔寄来的信和这张照片撑起一家人的念想。
许晓月从兜里掏出八张一块钱纸币,放进胡丽芳摊开的手心里。
接着,她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张“车票”。
“姐,这票真能进站吗?”
“我没坐过长途车,不知道规矩……要是进不去,我、我就见不到我哥了……”
“能!肯定能!”
胡丽芳说道,顺手把那八块钱塞进裤兜深处。
她随即抬起手,在许晓月背上拍了几下。
“你放心吧,我是这儿的老熟人了,认识检票的大叔,说了算话!你赶紧去检票口等,七点前一定能进去,再晚可就来不及了。”
她说完顿了顿,故意朝远处看了看手表。
“哎呀坏了!我还得赶另一班车办事,实在抽不开身陪你了。”
“你快去吧,别耽误了。祝你一路顺风,到了阳市好好找你哥,让他替咱也问声好!”
话音刚落,立刻转身朝着候车厅的大门方向蹭过去。
走了几步,还忽然扭过头,冲许晓月咧嘴一笑。
直到许晓月的身影彻底消失,胡丽芳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。
迅速汇入另一侧人流中。
她必须赶紧躲远点。
等到七点整火车鸣笛发车那一刻,她就能凭着真正的车票,堂而皇之地混上车。
胡丽芳专挑人最多的地方钻。
刚才有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闲聊,目光扫过她好几次。
她低着头,缩着肩膀,最终一头扎进了女厕所最里头的隔间。
反锁上门后,她才长出一口气。
直到这一刻,她才敢从裤兜里掏出那八块钱。
又翻出藏在内衣夹层里的十块钱。
现在全都合在一起了。
十八块。
“十八块,够用了。”
等会儿趁着剪票口混乱,拿着许晓月那张真正的车票,直接从绿色通道溜进去。
至于那个傻丫头?
等她发现手里那张所谓的“票”根本进不了站,早就过了发车时间。
就算她想找人告状,又能追到天边去?
茫茫人海,谁记得一个叫胡丽芳的女人?
火车站的厕所,臭得能熏晕人。
胡丽芳蹲了快一小时,实在憋不住,抹了把脸,推门出来。
吸了口外头的空气,总算活过来了。
她远远望见许晓月还站在检票口,手里紧捏着那张破纸,眼睛一眨不眨往里瞧。
真是个呆子,车一开,看你往哪找你哥。
胡丽芳盯着她的背影,嘴角微微上扬。
人都走了这么久,还在这傻等,简直是自取其辱。
离发车还早,她肚子却饿得咕咕叫。
低头看了看手表,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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