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解释了。”
萧玉希的声音像风里飘的一片纸,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你跟她,在国外待了一个月,日日夜夜在一起。可你一句明白话都没对我说过。现在,还有什么好解释的?”
顾星澜的手臂一下子绷得像石头,指节发白,抱她的力道几乎让她感到疼痛。
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,声音冷得像冰:“谁……跟你胡说的?”
她咬着嘴唇,没开口,眼圈却慢慢红了。
那抹红色像是被水浸开的胭脂,一点点从眼角晕染开来,带着隐忍与委屈。
她的唇瓣被牙齿压得发白,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。
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,只是低垂着眼,盯着地面某处,像是要把那个点看穿。
远处有人喊唐雨竹的名字,声音在嘈杂的宴厅中显得格外突兀。
顾星澜眉头一皱,烦闷地呼出一口气,胸腔里憋着一股无名火,却找不到出口。
他抬手,指尖轻轻拂过她眼角,触到一片微湿的凉意。
动作很轻,像怕碰碎一件瓷器。
“瓷瓷,等会儿再说。”
他的声音低哑,带着一丝疲倦和焦躁,又似乎夹杂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歉意。
可这话本身就像一句拖延的承诺,空洞得连他自己都不信。
他说完便收回手,转身就走,步伐干脆利落,没有半分犹豫。
他转身就走。
背影挺拔而决绝,衣摆划过空气,带起一阵微弱的风。
他没有回头,仿佛只要不回头看一眼,就能假装刚才那一瞬的柔软从未发生。
可他的手指还在隐隐发烫——那是刚刚触碰她眼角时留下的温度。
唐雨竹只是让他去拿张吸油纸——这种事,侍应生随手就办了。
不过是宴会上再普通不过的小事,一道眼神、一个手势,服务生便会立即上前处理。
可偏偏是萧玉希提出来的,顾星澜二话不说就起身去了。
或许他想借此逃避片刻,又或许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回应她的每一个需求。
三分钟不到,他回来。
脚步匆匆,额角沁出一层薄汗,呼吸略显急促。
他本以为很快就能回来,然后继续陪在她身边,哪怕什么都不说。
可当他走回原位时,心猛地一沉。
那款香奈儿包原本放的位置,空得让人心慌。
包是她最喜欢的浅米色羊皮款,扣环上还挂着一只小巧的珍珠挂饰,是她生日那天他亲手给她系上的。
现在,那里只剩下一团虚空,刺目得让人无法忽视。
包不见了,人也不见了。
只剩半杯莫吉托,薄荷叶蔫在杯口,像被扔掉的心事。
杯壁凝着水珠,冰块已化了大半,液体变得浑浊。
那片薄荷叶软塌塌地贴在杯沿,边缘微微卷曲,如同被遗忘在角落的情绪,枯萎、无声、无人问津。
又来了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闷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这不是第一次,也不是第二次。
每一次,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,留下他在原地无措地寻找。
跟上回一模一样!
上次也是在宴会上,也是这样一杯没喝完的饮料,也是这样突然空掉的位置。
那时他还以为她只是去洗手间,结果一等就是四十分钟。
最后是在花园长椅上找到她的,她穿着高跟鞋,脚踝都磨破了,却一句话都不肯说。
顾星澜胸口堵得发闷,恨不能一拳砸碎这桌子。
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太阳穴突突跳动。
他盯着那张空椅子,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她的背影,看到她又一次选择独自离开。
怒火在体内翻腾,可更多的,是一种近乎窒息的无力感。
宾客还坐着,他却猛地踹开椅子,冲了出去。
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,引得周围几桌人侧目。
有人低声议论,有人惊讶抬头,可他已经不在乎了。
他的世界此刻只剩下那个消失的人。
几分钟能跑多远?
她能去哪儿?
他在脑中飞速排查她可能去的地方——停车场?
后花园?
露台?
还是……
直接叫了车离开?
每一种可能都像一根针,扎进他紧绷的神经。
他一路狂奔,赶到侧门,果然看见萧玉希站在路灯下,等出租车。
昏黄的光笼罩着她纤瘦的身影,像一幅静止的剪影。
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,低着头,长发随风轻轻摆动,整个人透着一股孤寂的气息。
夜风卷着她的头发,月光洒在她脖子上——那儿还留着自己刚咬出来的红痕。
那道印记还很新鲜,边缘微肿,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晰。
那是他们昨夜缠绵时他失控留下的痕迹,他曾轻轻吻过它,说着抱歉。
而现在,它像一道无声的控诉,悬在她白皙的肌肤上。
他冲过去,一把攥住她的手腕:“萧玉希!你每次都这样?说走就走?!”
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他的呼吸急促,眼中燃着怒火,也藏着恐惧。
他不明白,为什么她总是在最不该离开的时候离开,为什么从来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。
她怔了一下,轻轻晃了晃手,想挣开,可根本动不了。
腕骨在他掌中显得那么细,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。
她没有挣扎太久,只是抬起眼,静静地看着他,目光清澈却又深不见底。
“我没要走。”
她抬头看他,眼里像撒了碎玻璃,
每一道光都在折射着痛苦与失望。
那双眼睛曾经盛满笑意,如今却像布满了裂痕的镜子,映出他狼狈不堪的模样。
“你和别人在国外一个月,没跟我解释过一句。真正说走就走的人,从来不是我。”
月光照在她泛红的眼角,亮得刺眼。
泪水并未落下,可那种强忍的姿态比哭泣更让人心疼。
她的睫毛微微颤动,像是承受着某种看不见的重量,而那份重量,全压在了他的肩上。
“我只是……太难受了,想躲一会儿。这也不行吗?”
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,却一字一句穿透了他的耳膜,直击心底。
她说“躲”,不是逃,不是放弃,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,把心口那团乱麻理一理。
她说得轻,像快断了的线。
可每个字,都砸在他心口上。
那些话没有咆哮,没有指责,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杀伤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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