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九章不恨
封岩的怒吼声传来,带着一丝清醒的挣扎,“这是幻象!是执念所化!我们不能被它操控!”
封岩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,炸醒了怀谷。
他猛地回过神,看着缠绕在身上的黑色丝线,看着脑海中师父的幻象,心中瞬间清明。
他想要的安宁,不是逃避责任的安宁,而是守护人间后的岁月静好;他的初心,不是虚假的口号,而是哪怕有遗憾,也依旧坚守的信念。
“思,不是让我们沉溺于遗憾,是让我们与遗憾和解!”怀谷的声音坚定,十色佛珠的光晕再次暴涨,“我承认,我没能救下你,这是我一生的遗憾。但这份遗憾,不是让我放弃的理由,是让我更加坚定守护的动力!我不会逃避,我会带着这份遗憾,守护更多的人,不让更多的孩子重蹈你的覆辙!”
随着他的话音落下,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丝线开始剧烈颤抖,像是被他的坚定击溃。孤儿的幻象重新显现,脸上的怨恨渐渐褪去,露出了一丝释然:“我只是……不甘心……谢谢你,让我明白,我的牺牲,没有白费。”
说完,幻象化作一缕柔和的白光,消散在云雾中。
另一边,封岩在怀谷的提醒下,也渐渐清醒过来。他看着缠绕在身上的黑色丝线,看着阿虎的幻象,深吸一口气,眼神里的赤红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释然。
“你说得对,我曾经恨你入骨。”封岩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,“我恨你背叛了山寨,恨你害死了老寨主,恨你让兄弟们流离失所。这份仇恨,我从未真正忘记。”
阿虎的幻象愣住了,似乎没想到封岩会如此坦诚。
“但我思过,恨你又能如何?”封岩继续说道,“杀了你,老寨主不会活过来,兄弟们也不会回来。老寨主让我做正直的人,不是让我被仇恨操控。你的错,自有天道惩罚,而我,要守住自己的初心,守护该守护的人。这份仇恨,我会铭记,不是为了复仇,是为了提醒自己,永远不要被利益蒙蔽,永远不要背叛自己的兄弟与信念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,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丝线也开始消散。阿虎的幻象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,有愧疚,有释然,最终化作一缕白光,消失在云雾中。
云雾渐渐平息,狂暴的光点重新变得柔和,漂浮在两人身边,像是在为他们的释然而祝福。怀谷腕间的十色佛珠,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晕,与之前的十色交织在一起,形成十一色斑斓的光芒,温润而强大,散发着圆满的力量。
封岩感受着体内平稳的气息,魔气彻底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平和而坚定的力量。他看着怀谷,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:“我明白了。思,是坦诚面对自己的遗憾与执念,不是逃避,不是忘记,而是与它们和解,让它们成为成长的养分,成为坚守初心的力量。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怀谷的眼神澄澈而坚定,“七情如水流,思如河床。没有河床的约束,水流只会泛滥成灾;没有思的沉淀,情绪只会让人迷失。思是七情的根,是初心的指引,让我们在每一次情绪的浪潮中,都能找到回家的路。”
他抬手,十一色佛珠的光晕洒向周围的光点。光点们纷纷亮起,化作一道道柔和的光线,围绕着两人旋转,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,又像是在见证着他们的成长。
“你看。”怀谷轻声说道,“怒境的红光,是守护的锋芒;喜境的白光,是初心的温暖;忧境的蓝光,是坦诚的通透;惧境的灰光,是坚守的坚定;爱境的粉光,是仁善的包容;欲境虽未经历,却已在思中明悟,欲是本能,思是节制。”
“而这金色的思光,是串联这一切的核心。”封岩接话道,眼神里满是明悟,“它让我们看清每一种情绪的本质,让我们掌控情绪,而非被情绪掌控。”
云雾渐渐散去,七情塔第七层的景象彻底显露出来。青灰石壁上,原本刻着的七情字迹旁,多了一行金色的小字:“思为七情之根,明思者,方明本心。”
石壁中央,缓缓浮现出一个古朴的盒子,盒子通体洁白,上面刻着“初心”二字,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“这是……”封岩看向盒子,眼神里满是好奇。
怀谷走上前,轻轻打开盒子。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,没有强大的法宝,只有一张泛黄的纸,纸上写着一行字:“七情圆满,初心不忘;守护人间,即是归途。”
纸张拿起的瞬间,化作一道柔和的光芒,融入怀谷和封岩的体内。两人同时感觉到,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,不是外在的灵力,而是内心的澄澈与坚定,是对守护人间这一使命的彻底明悟。
怀谷腕间的九色佛珠,光晕变得更加温润而强大,不再耀眼,却带着一股包容万物、指引方向的力量。
十一色佛珠的光晕流淌在怀谷周身,温润得像是师父玄弘道长当年为他煮的莲子羹热气。
可他心底深处,却有一处角落依旧寒凉。
连爱境的和解都未能彻底消融的遗憾,是他以为早已尘封、实则从未释怀的过往。
云雾并未完全平息,在那些柔和的光点之外,一点暗黄色的光点悄然浮现,颜色陈旧得像是被岁月浸泡过的古籍书页,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与药味,径直飘到怀谷面前。
怀谷的指尖微微蜷缩,心脏像是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攥住。
他认得,这气息是师父玄弘道长书房里的味道,是砚台的墨香、经文的纸香,混着师父常年饮用的清心茶的淡苦香气。
他迟疑了片刻,终究还是伸出手,轻轻触碰了那点暗黄色的光点。
光点炸开的瞬间,怀谷仿佛被卷入了时光的洪流。
眼前不再是云雾缭绕的虚空,而是菩提观的书房,和之前回忆中一模一样的昏黄油灯,案上摊开的经文还留着师父笔尖划过的墨迹,窗外的菩提树叶被月光照得透亮,落下细碎的影子。
可不同的是,这次的画面里,师父的身影不再是温和抄写经文的模样。
他坐在案前,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剧烈地咳嗽着,手帕捂在唇边,拿开时,帕子上染着刺目的暗红。
他的眼神浑浊,却依旧望着窗外,像是在等待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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