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恬恬眼底血红一片，挣脱皇后，上前揪住清若的衣襟：“不可能，你肯定说了什么，你说，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？”
她再想问什么，意识却开始涣散，手上一松，身子一软跌落下去。
赵启贤忙接住她，眼里有些湿润，再看清若时，他变得暴戾。
“给本王把她千刀万剐。”
李夜蹙眉：“王爷，公主还没问出来，杀了，公主会生气的。”
尽管他也想把清若千刀万剐，可是他更要那个小姑娘弄个明白。
秦大人把完脉，又是一阵摇头，惋惜得不行。
“那日公主在城门外，何等霸气，如今却走不出自己心里那关，王妃可是她生的希望啊，如今......唉。”
“生的希望......”赵启贤呢喃了一遍这几个字，心口蓦然一痛，怀里的小姑娘就那样睡着，眉头紧蹙的睡着。
那紧抿着的唇不带一丝血色，往日俏皮的模样变成这般死寂，他光看着就鼻子发酸，更别说想到她时日无多......
十二月二十四，贤武王妃布上了灵堂，京都名门贵胄皆是一身白衣到贤武王府吊唁。
此时的贤武王府，尽管扫净了大雪，入眼皆是雪白，让人看得心生凄凉。
大堂上，停放着贤武王妃的棺材，右侧跪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。
那小姑娘面色死寂，浑身没有半点人气，要不注意，都会忽视掉的存在，她不哭不闹，静静的跪着，脸色竟比落下的雪还要白上几分。
吊唁的人来了又回，皆是看了她一眼，无人上前慰问，或者说是无人敢上前慰问，但凡有人上前，还未开口，小姑娘眼底阴霾一片望过来，让人心底生寒。
阿福心有不忍，跪着往前挪动：“公主，您好几日未尽滴水了，我给您准备些清粥吧？”
那雪白的唇色，开裂带着血丝。
赵恬恬犹如没有听见一般，不细看，都看不见她呼吸的起伏，真的犹如死人一般。
一双绣花鞋走到她跟前，赵恬恬反应了好久，才抬头望去。
“明珠公主.....”那人一开口，带着些怜惜和心疼。
赵恬恬淡淡的收回视线，又仿佛那人从没来过一样。
阿福对来人磕了个头：“右相夫人。”
右相夫人蹲下身来，摸了摸赵恬恬的脸颊，忍不住落泪。
“你要保重身子啊，你这般，春花走得不安心啊。”
赵恬恬终于有了动静，她空洞洞眼慢慢有了焦距，看向右相夫人。
“春花去哪了你知道吗？”
这声音让右相夫人倒吸一口冷气，沙哑得让人心疼，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，轻飘飘的，要不是她离得近，根本听不见。
“公主......”右相夫人心疼叫了一声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。
叹息一声后，她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，拉起赵恬恬的手帮她戴上。
只是那双手，几乎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了，不过四天，她瘦的太吓人了。
“上次春花托我在寺庙求的佛珠，说要给公主保平安的。”
那佛珠戴在她手腕上，根本挂不住，她手一放下，佛珠又掉落在地。
右相夫人忍着心酸，拾起来准备再给她戴上。
“多谢您来看我娘，只佛珠就不用了，我也用不着了。”
右相夫人大惊，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？
她想问问，赵恬恬却已经敛下双眸，又变得死寂。
阿福对她摇摇头道：“多谢右相夫人，您将佛珠交给我吧。”
右相夫人叹息一声后，看了赵恬恬许久才离开。
转眼，来吊唁的人都已经走了，大堂里只剩下赵恬恬，还有身后的阿福，小蛮，李夜在那跪着。
赵启贤一直站在门口，一直盯着她。
他双眼布满血丝，血气方刚的中年男人，在这几天，肉眼可见的衰老十来岁。
“王爷。”
赵启贤有些恍惚，看到来人，蹙眉问道：“国师怎么也来了？”
问完又想起赵恬恬对他的态度。
赵启贤眼睛一亮，有些急切道：“国师可否劝劝我女儿？”
无尘面色不是很好看，对赵启贤行了礼后道：“臣尽力。”
他走进去，给王春花上了一炷香，角落里跪着纤瘦身影，那么的让人心疼。
无尘站在她前面，直直的跪了下去。
赵恬恬依旧很恍惚，缓了片刻，抬眼望去。
“公主，臣来请罪了。”
她脑袋很混沌，不想去想任何事情，迷茫的看着无尘，等着他的下文。
无尘闭了一会眼，沉重吐出一口气：“王妃之死，是因为臣......”
赵恬恬依旧迷茫又困惑，干裂的嘴唇张了张，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“臣...曾给公主算了命，您命里有一死劫，跟王妃有关，臣便告诉了王妃，想让她避免成为您的死劫，可没曾想......”
赵恬恬猛然睁大了眼，她追问清若得不到的答案，居然是这般？
王春花的性子，要是知道自己得了疫病，治不好了，那一定会找她跟她好好道别，怎么会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了，甚至是急切的走了。
所以她染了疫病，清若告诉她这疫病无解，王春花怕传染给她，让疫病成为她的死劫，所以才会自杀的吗？
几天没有掉一滴眼泪的她，这会眼泪决堤般。
赵恬恬不可置信的盯着无尘，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，她愤怒，她痛恨，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，举起的手又无力的垂落。
“公主，您杀了臣为王妃报仇吧。”无尘说得决绝，没有半分犹豫。
原来这就是历代国师不允许算命的原因，原来命，是真的避不开的，他努力想要赵恬恬避开死劫，却不想这死劫，竟是他一手促成。
“杀了你......”她两眼血红。
站起身来，巍巍颤颤站不稳，她扶住棺材。
“我杀了你......”
她又说了一声，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赵启贤见她这般，赶紧上前抱着她。
“恬恬。”
“赵...启贤，杀了他春花能回来吗？”她问时，眼泪从嘴角滑落，带着唇边的鲜血，滴落在孝服上，晕开了一抹血色。
“恬恬，春花回不来了。”赵启贤搂着她：“你还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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