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峥一进家属院，就闻见飘出的粽叶香，脚步不自觉地加快。
早上出门时陆明月说要跟嫂子们包粽子，想来这会该下锅了。
推开院门，果然见王嫂子郑秀华正围着灶台忙，陆明月坐在旁边的小凳上，手里剥着蜜枣，瑶瑶趴在她腿边，眼睛直勾勾盯着灶台。
“回来了？快搭把手。”
郑秀华见霍峥进门，立刻招呼，“这两大盆粽子，得用大锅煮才够味，你力气大，帮着把水烧开。”
霍峥洗了把手就凑到灶台边。
他往大铁锅里添满井水，又抱来几根干柴塞进灶膛，没一会儿点着火。
陆明月看着他额角的汗珠，递过一块帕子：“慢着点，别烧太急。”
“放心，煮粽子我有经验，水开了再下粽，火要稳，才能煮得透。”
霍峥边说边往灶膛里添柴，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陆明月的小腹，怕她坐久了累。
不一会儿，水烧开，嫂子们七手八脚地把粽子下锅，水面瞬间被填满，粽叶在水里轻轻翻滚，香气更浓了。
“得煮一个时辰才行，急不得。”王嫂子盖上锅盖，往灶膛里添了把柴。
“火不怎么用看着，塞上柴火就行，咱们先回家把菜炒了，晚上就来这儿聚着吃粽子。”
正说着，院门外传来磊磊的喊声：“妈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磊磊就背着书包冲进来，直奔灶台，鼻子凑到锅盖边嗅了嗅：“好香啊，妈妈，粽子啥时候能吃？我都饿了。”
瑶瑶也跟着喊：“我要吃蜜枣的，要放桂花糖的。”
陆明月笑着拉过磊磊：“刚下锅呢，得等会儿。你先去洗手，妈妈给你留了刚剥的蜜枣。”
霍峥从灶膛边探出头，故意逗他：“急啥？等煮好了，先给你妈妈吃一个，妈妈怀了小娃娃，得先补补。”
磊磊立刻点头：“我知道，我要把最大的蜜枣粽给妈妈吃。”
灶膛里的最后一把柴燃尽时，锅盖边缘冒出的蒸汽带着浓郁的粽香，馋得瑶瑶踮着脚往灶台边凑。
霍峥掀开锅盖，一股热气裹着香味扑面而来，锅里的粽子沉在水底，粽叶被煮得发暗，却更显软糯。
“煮好咯。”他用长筷子把粽子一个个夹出来，放在铺着苇叶的大笸箩里。
王嫂子凑过来，拿起一个系着红绳的粽子，隔着粽叶捏了捏：“这蜜枣粽煮得透，米肯定黏糊糊的。”
说着就帮着陆明月分粽子，红绳的甜粽归各家的孩子，绿绳的咸肉粽分给爱喝酒的汉子，还特意给陆明月留了几个红枣粽。
郑秀华拎着自家的搪瓷盆，往里面装了二十个粽子，笑着说：“我家那口子准等急了，回去给他下酒正好，明月，明天我把盆给你送回来。”
陆明月摆摆手：“不急，你先拿着用。”
她们这一次包的分量不少，材料虽然是各家出的，但是用的柴火都是陆明月家的，因此两人在分的时候，把较多的粽子留给陆明月。
嫂子们拎着装满粽子的盆、篮子，说说笑笑地往家走。
王嫂子走到门口还回头喊：“明天早上来我家喝玉米粥啊，就着粽子吃，香得很。”
陆明月笑着应下，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。
霍峥把留出来的红枣粽递给陆明月，又给磊磊和瑶瑶各剥了一个蜜枣粽。
甜糯的糯米裹着流心的蜜枣，瑶瑶吃得嘴角沾了米，还含糊不清地说：“妈妈，真甜，明天还要吃。”
磊磊则捧着粽子跑到霍峥身边，把咬了一口的粽子递给他：“爸爸，你吃，这个蜜枣多。”
两个孩子不忘给妈妈分享，陆明月咬了一口磊磊送过来的粽子，心里和蜜枣一样甜。
入夏的风还带着点凉意，家属院的嫂子们大多还穿着长袖布衫，陆明月却早早换上了短袖。
怀了孩子后，身子总觉得燥热，稍微动一动就出汗，长袖裹在身上像捂了层棉絮，实在难受。
这天上午，她坐在院角的竹椅上择菜，短袖挽到胳膊肘，还是觉得热，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。
瑶瑶趴在她腿边玩布娃娃，仰着头问：“妈妈，你为啥穿短袖呀？王婶都穿长袖呢。”
陆明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：“妈妈肚子里有小娃娃，比瑶瑶还怕热呢。”
正说着，胃里忽然一阵翻腾，她连忙捂住嘴，眉头皱了起来。
最近胃口一直不好，吃啥都没滋味，嘴里还发苦，总惦记着酸溜溜的东西。
前几天霍峥买的酸杏，她一天能吃好几个，可杏吃多了怕伤胃，只能忍着。
“咋了？又不舒服了？”霍峥训练回来，见她脸色发白，连忙走过来帮她顺气。
陆明月摇摇头：“没事，就是嘴里发苦，想吃点酸的。”
霍峥一拍大腿：“你不说我差点忘了，前几天王嫂子送来一筐黄瓜，放在地窖里呢，咱腌点酸黄瓜吃，正好解腻。”
说着，他就去地窖里拎出一筐黄瓜，绿油油的，还带着水汽。
陆明月也来了精神，起身帮着洗黄瓜。
切成手指长的段，撒上盐腌半个时辰，逼出水分，再倒进凉白开，加些醋和少许冰糖，封进玻璃罐里，放在阴凉处泡一天就能吃。
霍峥怕她累着，不让她动手，自己在灶房里忙前忙后。
陆明月靠在门框上看，见他笨手笨脚地撒盐，还时不时尝一下咸淡，忍不住笑：“别放太多盐，酸黄瓜要酸中带点甜才好吃。”
霍峥点点头，又往罐里加了勺冰糖：“听你的，保证腌得合你胃口。”
第二天一早，霍峥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玻璃罐，一股酸香扑面而来。
他夹出一根黄瓜，递到陆明月嘴边：“尝尝，成了没？”
陆明月咬了一口，脆生生的，酸中带甜，嘴里的苦味瞬间消失了，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。
“好吃，太好吃了。”她眼睛亮了亮，又咬了一口。
霍峥看着她吃得开心，心里也踏实了，之前总担心她胃口不好，现在有了这酸黄瓜，总算能放心些了。
陆明月捧着酸黄瓜，小口小口地吃着。
她知道，这罐酸黄瓜算不上啥稀罕物，可里面装着的，是霍峥的细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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