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的空气,在温灼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后,仿佛凝固成了坚冰。
陈清辉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,她死死咬住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,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却是一个字也不肯再说。
沉默,是她此刻唯一且徒劳的抵抗。
温灼并不意外。
她交叠的手臂放下,姿态看似松弛,目光却依旧如鹰隼般锁定在陈清辉脸上。
“不肯说?”她语调平缓,听不出喜怒,仿佛只是确认一个事实。
随即,她换了个问题,像是不经意地提起,“你准备给我弟弟下的那瓶药,也是那个人给你的?”
“不是!”
这个问题似乎戳中了陈清辉某个难以启齿的痛处,她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,猛地抬起头,完好的那只手激动地挥舞了一下,尖声否认。
“药是我花钱买的!我花了两万!”她伸出两根手指,急切地证明着自己。
“我、我找了一个收药材的……对,是熟人介绍的!我没见过他,只打过电话……”
她的语速又快又乱,眼神飘忽,仿佛在努力拼凑那段记忆。
“他说……说几滴就能让人昏过去,说不了话……我、我就想把你弟弟带走,带回老家去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的情绪陡然转向了怨毒,完好的那只手死死抠着地面,仿佛那是骗子的喉咙。
“可那个天杀的骗子!药是假的!是跑腿送来的,我拿到货才给的钱……他毁了我的计划!!”
她对骗子的恨意在此刻甚至短暂压过了对温灼的恐惧。
温灼静静地听着她这番颠三倒四的供述,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。
“你该庆幸他给你的是假药。不然,以你试图灌给我弟弟的剂量,你这会儿,已经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了。”
陈清辉猛地张大了嘴,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,惊恐地看着温灼,后知后觉的寒意瞬间窜遍四肢百骸。
温灼见再也榨不出有价值的线索,漠然起身。
眼见她真的要离开,陈清辉有些急了,“温灼!你不能囚禁我!你这是犯法的!”
温灼的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,只有冰冷的话语掷地有声地传来——
“犯法?你意图谋害我弟弟,与你背后的人一起合谋计划这一切的时候,怎么不想想法律?现在跟我谈法律,真是可笑。”
她微微侧头,余光扫过面无人色的陈清辉,语气轻描淡写,却带着致命的威胁。
“你觉得,你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?”
“你……你要灭口?!”陈清辉魂飞魄散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,“你不能!温灼你不能杀我!”
“为什么不能?”
温灼终于停下脚步,缓缓转过身,那眼神平静得令人窒息。
“你什么都不肯说,留着你,除了给我弟弟增添危险,还有什么用?只有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,我才能安心。”
这不是疑问,而是陈述。
一种基于冷酷利弊分析后的最终判决。
陈清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。
“我说!我说!”她几乎是扑倒在地,涕泪横流,语速快得像是生怕慢一秒就会没命,“我没见过那个人!从来没见过!每次都是他给我发的信息,告诉我该怎么做……也是他……是他告诉我,我儿子的心脏,在江明澈的身体里!”
温灼终于停了下来,彻底转过身。
这个消息印证了她的猜测,果然是有人故意引导陈清辉找到明澈。
她沉吟片刻,脑海中飞速整合着信息,一个更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。
方暮云植物人三年突然死亡在明澈正好迫切需要心脏的时候,这应该不是巧合吧?
她决定再诈一次。
“最后一个问题,”温灼的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灵魂,“你儿子昏迷了三年,半个月前突然就脑死亡了,这应该不是意外。”
她紧紧盯着陈清辉的眼睛。
果然,陈清辉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慌乱,虽然她立刻尖声反驳,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。
“脑死亡怎么可能是意外!他能活三年,医生都说已经是奇迹了!”
但那瞬间的慌乱,终究是没能逃过温灼的眼睛。
温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,没有拆穿这苍白的辩解。
真相,往往就藏在这些不经意的反应里。
她的目光在陈清辉涕泪交加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,眸底深处,一点寒光如投入静潭的石子,倏然荡开,随即又归于沉寂。
这一次,她不再停留,径直拉开房门,走了出去。
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关上,隔绝了陈清辉绝望的呜咽。
门外,张翊立刻迎了上来。
“她是怎么进来的?”温灼问。
“被打晕后带进来的。”张翊简练回答。
温灼眸色沉冷。
与其在这里跟一个棋子耗着,不如让她成为引出幕后真凶的饵料。
背后的人,总会再次出手——要么灭口,要么接触。
“那就再打晕,”温灼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“扔回医院。派人盯紧她。”
“是。”张翊毫不犹豫地应下。
离开安保公司,夜色愈发浓重。
温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,依旧没有傅沉的任何消息。
她没再耽搁,立刻给他打电话。
关机?
这不正常。
就算昨晚他喝醉,现在也该醒了。
一种隐隐不安的预感,像冰冷的藤蔓,悄然缠上温灼的心脏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,转而拨通了张合的电话。
张合和王文浩是跟傅沉一起出国的,他们的手机,总不至于也关机。
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。
“温小姐。”
张合的声音传来,一如既往的沉稳,但温灼却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“张合,”温灼直接开口,语气急切,“傅沉在你身边吗?让他接电话。”
电话那头,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。
这短暂的沉默,让温灼的心猛地一沉,那股不安的预感瞬间攀升至顶点。
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手机都要握不住。
她猛地抬起另一只手,用力摁在颤抖的手背上,张了张嘴,却没能发出声音。
“先生他,”张合的声音传过来,有些沉重,“出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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