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沿着旋转石梯向上走，发现越往上光线越暗，和下方尚存微光的情况形成奇怪对比。
“这什么情况？”方阳舒摸着黑差点踩空，“下面还挺亮堂，上面就乌漆嘛黑的。”
许昭停下脚步：“这里本来就不太对劲。“她抬起手，掌心泛起柔和的白光，“照明术。”
光芒扩散开来，照亮了前方的路。
借着光线，他们看清了周围的景象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古老钟楼内部，积满灰尘的木梁，斑驳的墙壁，随处可见的蜘蛛网。
“就这？”方阳舒失望地咂咂嘴，从兜里掏出块干粮啃起来，“不是说闹鬼吗？鬼呢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。”
羿叶叶白了他一眼：“刚才在下面被幻境折腾得还不够？非要见着鬼才满意？“
“那不一样！〞方阳舒边嚼边说，“幻境是幻境，鬼是鬼.....”
“乌鸦嘴！”羿叶叶没好气地打断，“往往这样子都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方阳舒被噎了一下，嘟囔着：“上次你不都看见了吗？好多探险队呢......”
许昭没理会两人的斗嘴，举着光球仔细打量四周。
这里确实太普通了，普通得反而让人不安。
“别吵了。”她出声制止，“这里越正常越可疑。都小心点。”
方阳舒三两口吃完干粮，拍拍手上的碎屑：“要我说，咱们直接上到顶楼看看。要是真没鬼，就当来观光了。”
“观光？“羿叶叶挑眉，“在刚经历过那种事之后？你心可真大。”
“那不然呢？总不能白来一趟......”
许昭举着光球，眉头微皱。太安静了，安静得不太对劲。
她仔细打量着四周，突然注意到墙角的蛛网，所有的蛛丝都纹丝不动，连一丝微风都没有。
“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？”她轻声问。
方阳舒环顾四周：“没有啊，这不就是个破钟楼嘛。”
羿叶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：“太安静了。连我们的脚步声都......”
她突然顿住，三人同时意识到，他们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。明明在走动，却听不到任何声响。
方阳舒用力跺了跺脚，地面毫无反应，连灰尘都没有扬起。
“见鬼！”他骂了一句，但连这句骂声都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许昭手中的光球依然亮着，但光线似乎被什么吞噬了，照不到应有的范围。她抬头看向楼梯上方，那里依然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“我们可能还在幻境里。”许昭冷静地说，“或者说，我们从未真正离开过。”
羿叶叶伸手触摸墙壁，指尖传来的触感过于平滑，完全不像是历经岁月的石壁该有的质感。
“这个空间......太完美了。”她喃喃道，“真实的世界总会有瑕疵，但这里的一切都太规整了。”
方阳舒不信邪，掏出随身的小刀在墙上划了一道。划痕出现了一瞬，随即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。
“该死！”他这次真的慌了，“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？”
许昭注视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划痕，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她闭上眼睛，尝试感受魔法波动。
当她再次睁眼时，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。
原本普通的钟楼内部，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，这些丝线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，连接着他们的太阳穴。
而他们三人，正站在一个巨大的、缓缓旋转的魔法阵中央。
方阳舒盯着脚下缓缓流转的诡异光芒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“喂喂……我们不会真要英年早逝在这儿吧？”他声音有点发干，下意识地往许昭身边靠了靠，“羿叶叶，你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？怎么坏的一说一个准？”
羿叶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回怼。她怔怔地看着地面上那些交织错杂、泛着不祥幽光的纹路，瞳孔微微收缩，嘴唇无声地翕动着，像是在辨认，又像是在回忆什么极为久远的事情。
“叶子？”许昭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。
“……缚灵回响……”羿叶叶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确认感，“我认得这个……我在母亲留下的……一本残破的笔记里见过类似的图示……”
她猛地蹲下身，指尖悬在那些发光纹路的上方，却不敢真正触碰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幻术阵……这是一种极其古老、被列为禁忌的复合魔法阵。它能捕捉陷入者的记忆碎片和情感波动，以此为养料，编织出层层嵌套、越来越真实的幻境……直到被困者的精神被彻底消化吸收，成为维持它运转的养分……”
她的指尖微微发颤。
“母亲在笔记的空白处，用红色的墨水写了巨大的危险和禁止探求……她警告说，这种魔法早已失传，一旦出现，意味着……”
她抬起头，脸色苍白地看向许昭。
“意味着有极其危险的存在，复苏了。”
“等等，”她打断道，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，“你说这阵法是真实存在的？”
羿叶叶肯定地点头：“笔记上是这么记载的。缚灵回响需要实体魔法阵作为基座和能量源。”
“那就奇怪了。”许昭眉头紧锁，“我们上次来钟楼探查的时候，虽然匆忙，但很确定没见过这个。如果它一直在这里，我们不可能忽略这么明显的东西。”
方阳舒插嘴：“会不会是上次我们没看清？”
“不可能。”许昭摇头，“这么复杂的阵法，只要存在，就不可能看不见。除非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一个念头浮上心头。
“除非我们上次踏入钟楼的那一刻，看到的就已经不是真实景象了。我们以为自己在探索，实际上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幻境，所以根本没看到这个真实存在的阵法。”
方阳舒倒吸一口凉气：“从那么早就……”
“但这又引出另一个问题。”许昭继续分析，“如果现在我们能看到这个真实阵法，是不是说明……当我们刚才在楼梯上恢复意识时，我们已经短暂地挣脱了幻境？我们此刻看到的楼梯、墙壁，还有这个阵法，才是真实？”
羿叶叶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：“幻境的作用是蒙蔽我们的感知，将我们困在虚假中。如果我们能看见真实的阵法，就意味着幻境对我们的控制出现了缺口。”
许昭点头：“没错。或许正是因为我们三个在之前的幻境中合力反抗，动摇了它的根基，才让我们得以窥见一丝真实。它现在很可能正在全力修复这个缺口，试图将我们再次拖入深层幻境。”
她看向脚下缓缓旋转的发光纹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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