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中贵女出门赴宴,身边总会备上一身替换的衣裳,以防突发差错失了体面。孟沁在御花园附近的偏殿换好衣裙后,又特地多待了片刻。
宝珍此前让她换完衣服自行先回便好,孟沁虽不知宝珍的心思,却也想着能帮她多拖延片刻是片刻。
可她总不能一直待在偏殿避而不回,眼看着时间拖得太久,她也只能带着婢女独自折返回御花园。
孟沁本想悄悄入席,若是太后此刻已然忘了她们的事,便是再好不过。谁承想她刚一现身,就被太后的目光逮了个正着。
“怎么就孟小姐一个人回来了?”太后语气带着几分审视,沉声问道。
孟沁脚步猛地一顿,连忙福身行礼,脑中飞速回想宝珍此前的嘱咐,若是太后问起,只说她不见了便好。
她定了定神,依言回道:“回禀太后,县主她……她不见了。臣女与她本是一同去的偏殿,待臣女换完衣服出来,便发现县主不在原处了。”
“什么!”太后猛地拍案而起,怒意瞬间浮上脸庞,“活生生的一个人,怎么会突然不见?”在她看来,定是那宝珍故意悄摸逃了!
好一个和安县主,果然是长公主那边的人,处处都透着不驯,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惹她不顺心!
孟沁面露难色,心头暗自为宝珍捏了把冷汗,真不知道她那样聪慧的人,此刻究竟在打什么主意。如今公然惹得太后大怒,后续的麻烦定然少不了。
“好好好!”太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连说了三个“好”字,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。
“好一个和安县主!哀家好心请她入宫赴宴,她倒好,给哀家表演了一出金蝉脱壳,这是丝毫不将哀家放在眼里啊!”
在场的贵女们见状,吓得连忙齐刷刷跪地,屏息凝神,齐声哀求:“请太后娘娘息怒!”
梅风华站在太后身侧,眼底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,迅速收敛无踪,只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。
“真是放肆至极!”太后显然已被彻底气急,厉声喝道,“来人!传哀家旨意!和安县主目无太后、罔顾礼数,实在是毫无教养!”
她胸膛剧烈起伏,目光扫过下面噤若寒蝉的众人,咬牙定下惩戒:“不必寻其他花样,就罚她在家闭门自醒!即日起,每日午时需在府中正院跪足两个时辰,以儆效尤,为期一月!另外,罚她手抄《女诫》百遍,抄毕后需由顾家长辈亲自入宫呈给哀家查验,若有半分敷衍,便加倍重罚!”
话音落下,御花园内一片死寂,没人敢有半句异议。孟沁跪在人群中,心头愈发沉重,这罚的……未免太重了些吧。
“是谁惹了母后大发雷霆?”
紧接着,冯瑾通传声紧随其后: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
殿中众贵女闻言,连忙慌乱调转跪地的方向,齐声行礼:“拜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陛下大步迈入御花园中,越过跪拜的众人,径直走向太后,躬身行礼:“儿臣拜见母后。”
太后脸上的怒色尚未完全褪去,见陛下来了,语气稍缓却仍带愠色:“陛下来了?”
陛下目光扫过下首跪了一地的贵女,淡淡开口:“都平身吧。”
待众人起身,他才转向太后,语气带着几分不解:“朕在远处便瞧见这儿跪了一地,究竟是何人何事,惹得母后如此动怒?”
太后身边的内侍极有眼力见,见陛下询问,立刻上前一步,将宝珍“金蝉脱壳”、无故失踪的前因后果,条理清晰地禀明,言语间还巧妙附和着太后的怒意。
“哦?”陛下挑眉,语气听不出喜怒,淡淡道,“当真如此?这般目无尊卑、肆意妄为,这和安县主倒真是该罚。”
冯瑾站在陛下身后,闻言心头暗自诧异:县主明明早已派人递了口信,怎会做出偷偷溜出宫的举动?这实在不合常理,其中定有蹊跷。
陛下转而看向太后,语气放缓了几分,温言劝慰:“母后莫要气坏了身子,依朕看,此等放肆之人,应先将人带过来,朕亲自好好训诫惩处一番,替母后出气。”
说罢,陛下转头对着冯瑾吩咐:“你即刻派人去宫门口查看,看看和安县主此刻是否已经离宫。若是尚未出宫,便将人拦下;若是已经走了,立刻派人给朕追回来!”
“是,奴才遵旨!”冯瑾不敢耽搁,当即应声,转身便快步安排人手去了。
完了完了!孟沁心头咯噔一下,她压根不知道陛下是宝珍暗中请过来的,只当是宝珍运气背到了家,逃席不成,如今反倒撞上了陛下,这下更是雪上加霜!
陛下在太后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,神色平静地陪着太后等着消息。
此刻太后盛怒未消、陛下亲临御花园,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,在场的贵女们哪里还有半分赏梅的闲情逸致,一个个垂首敛目,缄默不语,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。
冯瑾派去宫门口探查的人很快便折返回来,听完汇报后,他心头的疑惑更甚,当即快步折返回御花园中。
“回禀陛下、太后娘娘!”冯瑾躬身行礼禀报,“宫门口值守的侍卫回话,自始至终未曾见过和安县主的身影,就连御花园通往宫门的沿途,也无人见过县主行踪。”
这话一出,殿中贵女们不由得你看我、我看你,虽不敢交头接耳,眼神中却难掩诧异之色。
太后闻言也皱紧了眉头,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,她下意识瞥了身侧的梅风华一眼,却见对方神色平静,似是早有预料。
陛下挑了挑眉,语气带着几分玩味:“没有踪迹?这么说来,人倒不像是故意要出宫逃走啊?”
太后收回目光,脸色依旧难看,冷哼一声:“就算不是要出宫,那也是故意躲了起来,分明是防着哀家!”
陛下明知故问,语气故作不解:“哦?母后为何这般断定,和安县主是特意躲着您?莫非此前发生了什么事,让她这般忌惮?”
这话恰好戳中太后的心虚处,她眼神闪烁了一下,不愿多提指婚之事,只能含糊搪塞:“无论缘由如何,她身为臣女,在宫中故意藏匿行踪、避而不见,这便是大不敬之罪!”
“确实如此。”陛下顺着太后的话头接了下去,“敢在宫中这般肆意妄为,当真是大胆狂妄!”
他转头看向冯瑾,厉声吩咐:“冯瑾!即刻派人全面搜宫,无论角落缝隙,都要仔细排查,朕倒要亲自看看,她究竟有多大的胆子,竟敢这般冒犯太后、藐视宫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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