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临渊不来打扰的这些日子,魏舒乐得清静,每日里或是看书习字,或是练习武艺,偶尔也会戴上那支红宝石簪子,在院子里走走。
杜鹃和喜鹊发现,夫人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静,但也更加深不可测,那双美丽的眼眸里,时常闪烁着她们看不懂的思量。
靖王倒是隔三差五地派人送来些小玩意儿,有时是时新的绸缎,有时是精巧的点心,并未再送贵重首饰,但这份持续的关怀,让侯府的下人们看魏舒的眼神更加微妙,也让周临渊的脸色一日黑过一日。
这日,魏舒正在临帖,剑心悄然而至。
“主人,查到了。”
魏舒放下笔,抬眸:“说。”
“侯爷在经常的时候,曾频繁的出入‘千金台’”剑心低声道。
千金台?京城最大的赌坊?
魏舒眉头微蹙:“他欠了多少?”
“明面上的,至少三万两。还有……他似乎在暗中变卖侯府一些不在明面上的产业,包括老夫人名下的一处别院,只是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买主。”
三万两!饶是魏舒知道周临渊那可能有大数额的亏空,也没想到周临渊竟然敢去赌,还欠下如此巨款!
周临渊这是疯了吗?
难怪他如此狗急跳墙,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,深夜来她这里演什么强取豪夺。
“还有,”剑心继续道,“侯爷前两日,秘密见过一次兵部侍郎庞勇庞大人府上的管家。”
庞勇?此人贪婪成性,是定王一党的干将,与靖王素来不和。周临渊私下接触太子党的人?
魏舒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,思绪飞转。周临渊这是病急乱投医,想借定王党的势?还是想……卖了她,或者卖了永宁侯府什么把柄,来换取利益填补窟窿?
无论哪种,对她而言,都是极其危险的信号。
她必须加快动作了。周临渊这个脓包,已经到了快要爆开的时候,她不能被溅一身脏血。
“剑心,帮我做两件事。”魏舒沉吟片刻,果断下令,“第一,想办法让老夫人‘偶然’知道周临渊欠下巨额赌债,并且在变卖她的别院。第二,将我名下所有嫁妆产业的账目,尤其是能动用的现银,尽快整理一份给我,要隐秘。”
老夫人视财如命,若知道儿子不仅败家,还动她的私产,必定会闹得天翻地覆。这足以让周临渊焦头烂额一阵子。
而整理嫁妆,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退路。
“是。”剑心应道,身影再次融入阴影。
魏舒重新拿起笔,却无心再写。她走到窗边,看着庭院中开始凋零的花木。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周临渊的疯狂反扑,定王党的虎视眈眈,靖王可能带来麻烦的庇护……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。
但她心中并无太多恐惧,反而有一种即将挣脱牢笼的决绝和期待。
风暴将至,而她,已做好准备。
话说,魏舒这边一直无视了周临渊,周临渊这边却是坐不住了。
他不光是欠了千金台的银子,更还有给皇帝上供丹药的要命差事。
如今,皇帝还希望他能拿回郦城的权力,诸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,周临渊简直是焦头烂额。
偏偏魏舒那边完全是油盐不进,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亲近。
准确的来说,是靠近。
周临渊是知道的,魏舒有着很大的一笔嫁妆,一直没有动过,这是魏长虹给她不得已之下的保障。
以前,周临渊虽然渣,可是从来没想过打这笔嫁妆的主意,可是今时不同往日,若是再没有足够数量的银子救急,他就真的要出事了。
想到此,周临渊更加的恨魏舒。
恨魏舒的绝情,恨魏舒的红杏出墙。
这些日子,他回到府中,也会听到下人的议论声。
说什么难听的都有。
魏舒和剑心的关系,从来都不曾隐瞒过任何人,周临渊此番回来,完全就是一个笑话。
这些,周临渊都没办法发作,只能暗暗隐忍。
他很清楚,哪怕是闹大了,也只会让他成为笑话的事情摆在明面上,除此之外,对现在的困境没有任何的解决帮助。
只是,怎么才能让魏舒将银子交出来呢?
这时候,周临渊的长随给周临渊出了一个主意。
“侯爷,您一直想要将夫人的丑事捂着,可是既然满郦城都知道,您何必一直捂住呢,不如借此换取好处。”
“借机换取好处?你的意思是?”周临渊的眉目闪过一抹深思。
其实长随的话,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些念头。
魏舒啊魏舒,既然你先无情,就不要怪我无义了。
“侯爷,您不妨就把夫人和那个侍卫的事情闹大了,然后闹在皇上面前,休妻,然后和魏帝师要补偿。文人不是最为重面子吗?他教养出这样的女儿,还有何颜面面对他的那些学生。”
长随得意洋洋道。
这样,既能出一口气,又能得到实际的好处。
不得不说,长随的话,让周临渊心动了。
这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办法。
哪怕魏舒再不要脸面,到底干的事情不够光明。
红杏出墙这事情,就是放在什么时候,都说不过去。
严苛一些的人家,是要把红杏出墙的女人浸猪笼的。
周临渊很清楚,他是不可能把魏舒浸猪笼的,但是要求些补偿不过分吧?
毕竟,他这绿帽子也不能戴的毫无价值。“你让我再想想。”
周临渊面上还是有些矜持的,不想让长随觉得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。
他周临渊还是顾念一点夫妻情谊的。
“大人,不要再想了,千金台那边,每一天都在利滚利啊。”
长随急了。
上下打点时候,周临渊没少卑躬屈膝。
时间久了,心理压抑,就忍不住去那消金窟赌了两把,这一下子就刹不住车了,前前后后,可不就没少欠下银子。
千金台一般不会催银子很紧,但是利息却高的可怕。
就是为了压榨出每个赌徒的最大价值。
让他们不知不觉中,欠下更多的银子。
最初的时候,周临渊也觉得银子不算很多,慢慢就还上去了,毕竟他还是有些进项的。
那些,就连魏舒这个结发十多年的妻子,他都不曾告诉过,只是如今,他这些隐瞒,也没什么用。
他的那些进项,完全不够抵扣这些赌债。
皇帝的差事也不能不办。
只要一想到这些事情,周临渊就感觉一阵的头疼。
魏舒啊魏舒,你说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乖顺一些吗?
非要折腾,把夫妻情分都硬是折腾没了。
“你先下去吧,我知道怎么做了。”周临渊将长随打发下去。
之后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。
周临渊这边刚安排完,就听到下人通报,孙氏来找他。
他皱着眉,有些烦躁,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,母亲还要来添乱。
但是对于自己的母亲,周临渊自然也不能不见。
母子俩人好歹是最亲近的人,也是有几分母子情的。
孙氏一进来,先是四处打量,然后飞快将房门关上,似乎身高被别人听到了什么区。
“娘,不用这样小心。”周临渊有些无奈道。
母亲这也太小心了,魏舒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,更何况,这府邸,至少他的房间,他还是在掌控中的。
“儿子啊,小心无大错。”孙氏摇摇头。
这些日子以来,在魏舒那里吃的苦头多了,孙氏现在也算是学聪明了不少,知道如何小心谨慎了。
这在以前张扬跋扈的孙氏身上,简直是不可想象的。
“好好好,那娘,你说吧,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啊,这大半夜的。”周临渊很是无奈。
“当然是关于魏舒的,儿子啊,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,和娘透个底。”
从周临渊回来,孙氏就一直在期待着,可是期待这么久了,还是没能有个结果,孙氏是实在等不上了。
她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,还是不能享福,只要想想,孙氏都想要掉眼泪。
当然,最让孙氏不能忍受的是,她这些天的待遇下降了好多,这让一向喜好奢侈的孙氏,简直比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还难受。
“儿子啊,你也回来这么久了,你看,我这月里银子,是不是应该给娘涨回来啊。”别的不说,孙氏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待遇。
银子这东西,放在谁那里谁好。
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,孙氏最大的诉求,就是在活着的时候能多享受,死后,也不亏就是了。
银子,银子,又是银子,周临渊现在听到银子两个字就头疼。
处处都要银子,他又不是造银子的人。
府中的女人要银子,母亲要银子,他自己更是背负着巨额的债务。
“娘,我现在手头不是很宽裕,等我宽裕了,再给您一些。”自己的母亲,周临渊也很清楚,就是喜好奢靡,也没什么大的坏心思。
但是,这话在孙氏看来就不是那个样子了。
她顿时流出眼泪,“儿子啊,你是不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,你难道忘记了当年咱们娘俩是怎么相依为命到你最后继承爵位的?当初,要不是娘死命护着你,你早就死在你爹那些如狼似虎的妾室手里了。”
说起往事,孙氏开始抹眼泪,周临渊一怔,也开始忍不住回忆起当年。
当年,确实是母亲护着,他才几次死里逃生。
就冲这份恩情,他确实亏欠母亲良多。
“娘,儿子不是那个意思。”周临渊心中愧疚,然而,银子,他又确实是拿不出来。
“你还说不是,你一下子就带着三个妾室进门,她们能得到你的银子,你娘反而什么都没有,是吧,周临渊。你现在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。”孙氏含泪控诉周临渊,
周临渊的内心十分的不好受,这些,他何尝希望看到,只是,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孙氏说。
他现在也是负债累累,实在是无力支撑起母亲奢侈的花销。
甚至,孙氏可以说如今是魏舒在养着,若是魏舒一个不高兴,彻底不给银子了,孙氏现在过的还知道如何糟糕呢。
“母亲,容我想想办法,儿子最近真的不宽裕。”周临渊努力想要安抚母亲。
然而孙氏那里是那么好安抚的,在她看来,周临渊如今就是有银子不给她。
任何不给她银子的,哪怕是亲生儿子,也是坏人。
“你别说了,你不就是觉得娘活够了吗?不值得你浪费银子养着是吧,周临渊,你如今好样的。”
孙氏怒火中烧,尤其是想到院子里两个年轻娇嫩的妾室,更是觉得周临渊在找借口。
“:娘,您听我说,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,我真的如今没什么银子了。”
周临渊挣扎了下,还是将自己目前面对的困境告诉了孙氏。
他也知道,自己的母亲其实没多少脑子,往往很容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但是,又想要看看,母亲是否愿意帮自己一把。
这也算是一种委婉的试探吧。
他知道,孙氏那里,其实还是有些积蓄的,若是能拿出来给他还债,他就不要像如今这样焦头烂额了。
然而,孙氏听完之后,瞪大了双眼,不可置信的看着周临渊,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。
“儿子啊,你怎么能欠下那么多的赌债呢,你这是要逼死娘吗?”
那可是她的棺材本,任何人都不可能交出去,就是亲生儿子也不行。
之前孙子就想要打她棺材本的主意,孙氏因此彻底厌恶上了周继宗,没想到,孙子的主意没打到,她的儿子又来。
怎么周家的男人就这么没出息呢,女人的银子也要打主意,就不能自己想办法搞银子吗?
“娘,您这话说的,儿子又不是不还,只是暂时借用一下,日后,儿子一定成倍报答娘。”
看到孙氏对自己这么警惕的样子,周临渊有些伤心。
之前,他手头宽裕的时候,银子可从来没少孙氏的,各种奢侈的礼物,更是流水一样孝敬给母亲,可如今他遇到困难了,母亲却一点都不愿意帮他。
一瞬间,周临渊感受到一阵的心寒。
母亲,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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