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顾家也太不是人了！”
姜屿棠气得提高了音量，又赶紧捂住嘴，小声问：“那现在该怎么办，姓顾的那几个家伙，想必不会轻易罢休。”
“你先别急。”
姜九泽按住她的肩膀，语气冷静：“我能想到的，兰舟自然也能想到。他身在局中，比我们看得更清楚，这件事千万别跟其他人说。”
他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我在朝廷还有一位挚友，等我回头写封密信给他，问问京城最近的动向，还有顾家的具体谋划，总能探出些虚实来。”
姜屿棠点点头，心里的焦虑稍稍缓解了些。
有姜九泽帮忙打探消息，或许真能避开这场来自京城的风波。
只是这路途遥远，说不定书信还没到，意外就先来一步。
姜屿棠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，告诉自己别再纠结京城调兵的事。
船到桥头自然直，想再多也没用。
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原书的情节。
朝廷失去程兰舟后，北境战事节节败退，连失数座城池，这才想起要召他回去效力，可书中一笔带过写了他拒绝的结局，却没说拒绝的过程和代价。
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，这次程兰舟也能平安脱身，一切顺遂。
强压下心头的焦虑，姜屿棠专心打理店铺。
可这天，她刚离开铺子没多久，去找姜肃闵核对这几日的营收账目，回来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冰凉。
小卖铺的木门被踹得歪斜，货架东倒西歪，零食散落一地。
要不是太阳能电板在后院空地，想必现在也已经碎得七零八落了。
周围围着十几个百姓，交头接耳满脸愤懑。
姜屿棠看到躺在地上的姜盛安，连忙冲过去搀扶，云氏在一旁急得抹眼泪，全身都在发抖。
她伸手去扶姜盛安的腰，声音发颤：“爹！您怎么样？娘，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云氏哽咽着解释：“刚才来了七八个穿官服的人，说要收‘商铺租税’，我们说从没听说过要交税，不同意，他们就急了，上来就砸东西，你爹拦着不让，就被他们推倒了......”
“租税？”姜屿棠眉头拧成一团，语气满是疑惑。
“这块地是程兰舟特意跟军营申请的，地皮是我花银子找人平的，水泥房是我们自己盖的，既不是官产也不是民宅租赁，何来的租税说法？”
周围的百姓，你看看我，我瞧瞧你，眼里满是犹豫和害怕。
旁边一位老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程夫人，这税是四年前突然开始收的。那会儿猪瘟刚过，大家家里都空了，哪拿得出钱？他们就说不给就砸东西、牵牲口，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忍到现在。”
“砸店就算了，怎么还打人！”
姜屿棠怒火中烧，急忙给姜盛安检查伤势，摸到他后腰时，姜盛安疼得抽了口气。
她眼眶一热，心疼道：“他们要钱给便是了，您犯不着跟他们硬撑啊。”
姜盛安扶着腰，喘着气叹息：“那是你辛苦运回来的货，凭什么平白给那些官吏？我不甘心！”
姜屿棠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，她一把擦干，猛地站起身，声音清亮地对着周围的百姓说。
“我们不能再这样放任他们为非作歹！这税收得不明不白，打人行径更是无法无天，我们必须去讨个说法！”
自从姜屿棠来到儋州，带来的肥皂、肥料、药品帮了百姓太多忙，就如程兰舟所说那般。
她的威望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得多。
此刻所有人听姜屿棠这么说，百姓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，纷纷响应。
“程夫人说得对！我们跟你一起去！”
“不能再忍了，再忍他们就要骑到脖子上了！”
姜屿棠握紧拳头，铿锵有力道：“这事儿等我回去从长计议，到时候大家伙一起！”
晚上回到帐篷，姜屿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家人。
姜肃闵气得一算盘砸在桌子上，震得碗碟作响。
“这群狗官！平日里算账时钱总是缺一少二，我都是想尽办法帮他们填补，如今还欺负到我家人的头上来了！”
姜屿棠干瞪眼看向他，撇着嘴移开目光，心里暗想：
还好在古代，这要是在现代帮做假账，是要进去踩缝纫机的。
姜讼之脸色铁青，手指紧紧攥着拳头，一言不发却满眼怒火。
木氏抱着笑笑，气得眼眶发红：“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！”
云氏红着眼眶替姜盛安用热毛巾敷旧伤。
朱氏则不安地看着他们，小心翼翼问：“那我们该如何是好，现在只是小卖铺，若是以后真开了医馆，岂不是要得更多？”
大家的怒火还未平息，姜讼之忽然想起什么，问道：“这事有没有同怀玉讲？”
姜屿棠点点头：“我已经托营里相熟的士兵传话了。”
“这下麻烦了。”姜讼之叹气道，“怀玉那脾气，怕是会直接找上门去闹一顿，到时候若是闹大了，反而落人口舌。”
姜肃闵不屑地冷哼一声：“闹就闹！大不了就是受一顿军罚，总比憋着气任人欺负来得痛快！”
“话是这么说，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”姜讼之苦笑着摇头，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姜九泽。
“九泽，你可有什么稳妥的见解？”
姜九泽抬眼与姜屿棠对视一眼。
家里人都默认了姜屿棠会去找程兰舟出面，毕竟他是军营将军，多少能压制地方官吏。
可姜九泽对着她微微摇头，她便抿着唇轻轻点头，示意自己明白。
“这事其实很好解决。”
姜九泽缓缓开口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回头把三弟喊来，再让他找几个手脚利落的士兵，假扮成附近的百姓守在铺子周围，等那些官吏再来闹事的时候，直接集体动手把他们揍一顿，不用下重手，但要让他们记住疼。多来这么几次，他们自然不敢再上门。”
话音落下，帐篷里瞬间陷入冷场。
所有人都没想到，一向温文尔雅、足智多谋的姜九泽，会想出如此直接粗暴的办法。
连主张“闹一顿”的姜肃闵都愣住了，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。
姜讼之愣了片刻，无奈地摇摇头，随即又露出一丝赞赏：“倒也是个直截了当的办法。”
“眼下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。”
姜屿棠用力点头表示赞同：“二哥说得对，这只是个开端。揍走几个官吏不算什么，关键是要顺着这条线，把后面那群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揪出来，一网打尽，从根源上解决问题，才能让百姓安心过日子。”
她的话让众人都沉下心来。
百姓们要的不是一时的出气，而是长久的安稳。
就在这时，帐篷外传来姜怀玉怒冲冲的呼喊声：“狗官在哪？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！”
众人相视一笑，知道计划的第一步，马上就要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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