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等御医来诊脉,才能知道公主到底中了什么毒或是受了什么邪术。”
皇后没有再开口,只是缓缓跪坐在床沿,指尖轻轻抚过女儿冰凉的小手。
她满心满眼都被床上那张小小的脸占据。
没多久,门外传来脚步声,伴随着宫人惊慌失措的低呼。
紧接着,一道明黄身影冲了进来。
是楚帝到了。
“砚昭怎么了?”
“谁干的?”
他猛地转身,瞪向殿中众人。
“刺客抓到了没?”
他一进门,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得众人耳膜发麻,根本来不及反应。
“御医……还没到。”
皇后终于挤出一句话。
“去催!快去催!”
楚帝暴怒之下,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金丝楠木椅。
他冲着门外大吼。
“蒋元德!还不去催!你是死人吗!”
蒋元德一个激灵,转身就跑。
采薇这时悄悄上前半步。
“刺客……抓到了。不过他也昏着,像是中了迷香一类的东西,神志不清,此刻正被麻绳捆住,吊在偏殿柱子上。”
楚帝猛地转身。
“带路!朕倒要看看,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动我亲生女儿!今日若不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,我楚某人誓不为人!”
偏殿中央,光线昏暗。
一根粗大的木柱耸立在屋子正中,柱上吊着一个黑影,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。
四周站着八名禁军侍卫。
“陛下驾到!”
随着这一声呼喝,楚帝铁青着脸,大步跨进门槛。
他目光如刀,直直射向那黑影。
路过的宫女太监全都趴伏在地,瑟瑟发抖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采荷作为暂代大宫女,脚步急促地小跑上前。
“奴婢采荷参见陛下,愿陛下圣躬万安,福寿康宁。”
楚帝看都没看她一眼,从她身边掠过直奔那被五花大绑黑衣人。
采荷见状,连忙起身,小心翼翼地跟在楚帝身后半步距离。
“回禀陛下,这人自被侍卫拿下起,便一直昏睡未醒,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,也未流露出半分清醒迹象。”
楚帝站在那黑衣人面前,双眸死死盯着那张被阴影遮掩的脸庞轮廓。
“可还有同伙?”
采荷低头垂手。
“启禀陛下,今早天刚蒙蒙亮时,巡夜侍卫在凤仪宫后殿的雪地上发现了两行脚印。脚印深浅不一,步距有别,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足。然而昨夜风雪刚停,清晨北风又起,吹得积雪纷乱,那脚印早已被风沙掩埋、踩踏模糊,难以辨别原貌,无法追查去向。”
“但奴婢已下令调派内廷卫扩大搜查范围,凡是近五日内进出过凤仪宫的宫人、嬷嬷、太监,乃至送膳食、换炭盆的杂役,皆已登记在册,逐一盘问,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!定要将那幕后主使,挖出来,绳之以法!”
“你最好能找得到!”
楚帝缓缓转过身来。
采荷双膝一软,头垂得更低。
她此时此刻,心中无比期盼,只愿采薇能突然出现在眼前。
楚帝猛地迈步上前,几步跨到那黑衣人跟前,一把扯住对方头上兜帽,狠狠向后一掀!
紧接着,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露了出来。
楚帝瞳孔骤然一缩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他死死盯着那张脸,嘴唇微微颤抖。
跟在后面的采荷,也猛地倒吸一口凉气。
那张脸……
分明是住在长乐宫,素来安静温顺的周美人!
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。
许久,楚帝才缓缓地移开视线。
“泼醒她。”
采荷浑身一激灵,哪里还敢耽搁。
立刻转身冲向屋角的铜架子取来一盆凉水,那是今天早上刚刚打上来的。
她咬紧牙关,对准周美人那张毫无知觉的脸,猛地将整盆冰水泼了下去!
“哗!”
冰水当头浇落,溅起一片水花。
周美人身体猛然一颤,四肢剧烈抽搐了一下,极其艰难地睁开了双眼。
她眼神涣散,目光茫然。
视线最终定格在面前的男人身上。
瞧见楚皇的一瞬间,她的面色由白转青,嘴唇剧烈哆嗦。
完了!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楚帝站在殿中,冷冷地盯着她。
“周美人,半夜三更,你竟擅闯扶桑殿,惊扰圣驾,到底想干什么?”
周美人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。
可她的脑海里,昨夜那一幕却挥之不去。
那一晚,她奉命去查看小公主的安睡情况。
推开摇篮时,那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忽然睁开了眼睛。
紧接着,她的小手轻轻一挥,一只青瓷小瓶竟凭空出现在她胖乎乎的掌心。
只一眨眼的功夫,那瓶子又凭空消失。
周美人瞪大双眼,双腿一软,眼前一黑,直接昏死过去。
此刻,她猛地抬头。
“啊!!陛下!!有鬼,有鬼啊!!!小公主她……她不是人!!她是妖怪投胎!!!”
话还没喊完,她脸色一白,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楚帝眉头未动。
“再泼。”
采荷站在一旁,虽心头发颤,却不敢违抗,又是一盆冷水当面浇下。
同一时刻,椒房殿内。
紫檀木雕花大床上,小公主楚砚昭静静地躺着,双眼紧闭。
皇后在床前踱来踱去。
“太医怎么还不到?”
采薇站在一旁,心里也如擂鼓般慌乱。
“娘娘别急,估摸着就在这会儿了。奴婢去前头迎一迎,免得他们找不到路。”
“快去。”
她缓缓伸出手,指尖轻轻抚上女儿的额头。
触感温热,没有发烧。
那一瞬间,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。
“还好……还好……”
她低声呢喃,眼眶微湿。
就在这时,外头传来喜雨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娘娘!闻太医到了!已经进了宫门!”
皇后猛地抬头。
“快请进!快!”
话音未落,殿门“哐”地一声被推开。
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踉跄而入。
看见皇后,连忙准备行礼。
“别讲那些虚礼了!快!快给公主把脉!”
皇后吼道。
闻太医神色一凛,立刻收势,不再多言。
采薇见状,急忙上前,小心翼翼地掀起锦被一角,轻轻托起小公主肉嘟嘟的小手臂。
闻太医深吸一口气,手指轻轻搭在小公主的脉门上。
所有人屏住呼吸,目光紧紧盯着闻太医的脸。
皇后见他眉头慢慢皱起,她的心口猛地一紧。
连气都不敢大喘。
终于,闻太医缓缓收回搭在公主腕上的手指,轻轻吐出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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