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雪凝这番话让萧璇心神大乱，言咒笔似乎也失去了一部分法力。
此时此刻，萧璇和李阁老身上都停止出现新的伤痕，那老人甚至自己爬了起来。
萧璇看着李阁老，冷笑道：“想跑吗？”宋雪凝也以为李阁老要趁机离开此处。
没想到李阁老居然朝萧璇招了招手：“萧家的孩子，你过来，老夫有话单独与你说。”
萧璇冷冷道：“有话就说，有屁就放。”
李阁老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我这番话与你父母之死、与你家的惨案有关，也与你父母的名声有关。此处人多口杂，许多事情不方便说。如果你不想知道真相，那你就杀死我吧。我活到七十岁，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。”
萧璇一愣，眼中有点犹豫。
宋雪凝见状连忙说：“萧璇，你自认是孝子，要为父母报仇，可是父母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，你报的什么仇？稀里糊涂！现在真相就在眼前，你却不敢听。你是不是只愿活在自己编织的仇恨里，却不愿意面对父母之死的真相？你报仇，究竟是为了父母，还是为了满足自己‘孝子’的虚荣？”
萧璇大怒道：“不许你这么侮辱我！”
宋雪凝道：“没有人能侮辱你，除非你自己侮辱自己。你敢不敢面对事实？”
萧璇沉默了片刻，盯着李阁老冷笑道：“去就去，我还怕你不成？如果你想让你的家丁护卫来杀我，我劝你打消这份心思。我一直遵循有仇报仇、有冤报冤的原则，只针对你一个人。如果你想让他们杀我，那我今天就让所有参加宴会的人全部陪葬。”
李阁老反倒更淡定了：“过来吧，孩子。”
接着李阁老又对所有的宾客说：“朋友们，今日老夫寿宴，发生这么多事情，连累了各位，真是抱歉。不过有些恩怨，我还是要和故人之子说个清楚，请你们不要过来。其实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，这言咒笔的威力大家也看到了，希望大家不要越雷池一步。”
宾客们面面相觑，李阁老再次朝萧璇招了招手，走进不远处的一间书房。
宋雪凝和宋正卿也跟过去。
李阁老却对他们说：“此事只有我和故人之子两个人谈，二位也请留步。”
宋雪凝心中不忿，道：“此案我一直追查到现在，我想知道其中的真相。”
李阁老叹了口气说：“宋姑娘的确用了许多心思，不过刚才说了，只能我和故人之子两个人交谈。二位不方便进来，顶多让你们在门口等候。还请二位在门口帮忙挡住其他想进来的人。”
兄妹二人只好照做。
书房里只剩下李阁老和萧璇二人。
李阁老慢慢坐了下来，苦笑道：“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。你恨老夫，恨得对，当年之事我确有愧，不过有些事情我要和你交代清楚。”
萧璇浑身是血地站着，不发一言。
李阁老继续说：“恐怕你也知道了，宋姑娘在孙正廉的遗物中找到一封信。那是他当年写下的罪证，怀疑令尊萧千山藏在家中的弓弩盔甲是兵部郎中李成武蓄意陷害的。但当时的幕后主使势力太强，无论是李成武还是孙正廉都不敢得罪，所以这封信一直没有寄出去，后来被宋姑娘找到，交给了我。此事在京城中已传得沸沸扬扬。”
萧璇点点头，不置可否。
李阁老又道：“后来宋姑娘又在张有德家中找到一份名单和一些记录，上面写着所有当年参与作证之人，他们和他们的家眷都被人暗中监视，以此胁迫。若是不作证，便会步萧千山的后尘，满门抄斩。此事牵连甚广，张有德把这些记录放在他的鸟笼子里。后来宋姑娘虽然找到了，但张夫人请求她不要声张，宋姑娘便保密了，又把东西放回鸟笼由张夫人保管。她的确保密了，但此事还是被我得知。”
“既然她保密了，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宋姑娘保密了，张夫人也保密了，但张夫人家里还有其他人。”
“原来监视他们的就是你！是你逼迫他们做伪证！”萧璇大怒。
李阁老摇头：“我当年的确跟踪、胁迫过他们，但后来没有了。这是他们家人主动告诉我的，因为他们知道我也受到了你的死亡诅咒。那些人看在我为官多年也做过不少好事、救过不少人命的份上，想帮我保住一条命而已。”
“官官相护，冠冕堂皇。”
“至于钱万两，他当年贪过许多钱财，不过后来他把这些钱财都吐了出来，开了一家济善堂。他们三个每年都会往里面捐钱，用来救助孤儿。其中一部分款项专门用于接济你。除此之外，其他证人多多少少也往里面存过钱。”
萧璇冷言嘲讽：“小恩小惠就想收买人心。”
李阁老呵呵一笑：“根本没想收买。如果不是宋姑娘调查，你也不会知道这些。我们这些人也从来没人提起。”
萧璇冷冷道：“你们自己杀了人，良心难安，想求个心安罢了。”
李阁老一声长叹：“你说得没错，不管我们做了什么好事，终究无法改变助纣为虐的本质。可是我逼迫他们，也有人逼迫我啊。如果不是朝中的那位大人物，孙正廉这样的硬骨头怎么会低下头来？”
“你说的是谁？宫中哪位大人物？我父亲萧千山只不过是个无功名的书法家，跟宫中大人物能有什么恩怨？”
“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物跟你父亲有什么恩怨，但我只想告诉你，我们都是被他逼的。我们不下手，他就要对我们下手。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，我也活不了多久了。不仅仅是因为油尽灯枯，更是因为我已服下毒药。”
李阁老伸出一只手，手心里有一个纸包，里面有些粉末。
“鹤顶红？”萧璇微微一惊。
“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，我也活不下去了。就算我不自杀，你不杀我，那位大人物也会杀我。现在我自己动手，还能保全全家性命。但我劝你不要去找他报仇，否则你们萧家就彻底绝后了。”
“这个人究竟是谁？我要去找他报仇！”
“没用的。那位贵人一直想杀掉我们灭口，只不过没找到机会。因为我们这些人都很听话，在民间颇有口碑，他需要一把刀把我们全都干掉。萧璇，你的言咒笔是怎么来的？”
萧璇心头一震。
他结结巴巴道：“是我从乡下老家中找出来的。”
李阁老笑道：“不要骗我了，是有人给你的吧？有人告诉你用这个可以报仇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因为给你言咒笔的那个人，就是宫中的那位贵人。他想借你的手把我们都干掉。而这支笔会吞噬使用者的性命，你把我们干掉，你自己也会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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