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阳刚爬上寨墙的垛口,林羽的虎头枪已在演武场划出残影。枪尖挑着的玄甲碎片在晨光里翻转,三足乌印记被晨露浸得发亮——这是昨夜从影阁死士身上剥下的,甲片内侧的暗纹正随着日光渐强,慢慢显露出黑风口的地形轮廓。
“将军!”亲卫的马蹄声踏碎晨雾,“黑风口西侧的密林中,发现至少五千玄甲兵!李肃的‘破山营’旗号也在其中!”
林羽收枪而立,枪缨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,洇出细小的红痕。他转身看向中军帐外的将旗,晨光正透过旗面的破洞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:“传我令,各营按‘七星阵’布防!”
令旗在了望塔上翻飞,整个营地瞬间动如脱兔。王将军的铁骑营卷着烟尘冲进东侧山谷,马蹄将谷底的碎石碾成齑粉,骑兵们腰间的环首刀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银河;张将军的弓箭手攀上西侧崖壁,藤甲与岩石浑然一色,弓弦上的火箭浸过火油,箭头在阴影里泛着幽光;李将军的工兵营则扛着滚木礌石奔上寨墙,夯土声、锤击声与士兵的号子交织,在营地上空织成一张紧绷的网。
林羽登上寨墙最高处,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。黑风口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像一头蛰伏的巨兽,而他们的营地,正处在这巨兽的獠牙之下。
“将军,影阁的人会不会绕后?”赵校尉裹着绷带的断臂按在垛口上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昨夜从粮仓爆炸中拖出了十七个弟兄,此刻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黑灰。
林羽的目光扫过营地后方的芦苇荡,那里的水面泛着异常的波纹——他昨夜已让三百锐士潜伏在水底,每人抱着一块中空的芦苇杆换气,矛尖斜指天空,只等敌兵踏入便破土而出。
“他们敢来,就让芦苇荡变成他们的坟场。”林羽从箭壶里抽出一支鸣镝,搭在弓上。弓弦拉满时,他的手臂肌肉贲张,铁甲下的青筋如虬龙般凸起。
日头升至半空,黑风口方向突然传来沉闷的鼓点。林羽低头望去,只见密林中的玄甲兵如潮水般涌出,前排的盾牌手举着三层厚的精铁盾,盾面绘着狰狞的鬼面,在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光。
“来了!”张将军在崖壁上低吼,弓箭手们同时拽紧弓弦,火箭的箭头对准了盾阵后的空隙。
玄甲兵推进得极快,脚步踏在碎石地上,发出整齐的“咚咚”声,像擂在每个人心尖上的鼓。当他们距寨墙只剩百步时,阵中突然冲出数十辆冲车,车轮碾过之处,野草瞬间被碾碎。
“放箭!”林羽松开鸣镝,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。
崖壁上的火箭如密雨穿空,带着凄厉的呼啸扎进玄甲阵。然而精铁盾挡住了大半箭雨,只有零星火箭穿过缝隙,在玄甲上燃起小簇绿火,很快便被士兵用沙土扑灭。
“李肃的‘铁壁阵’!”赵校尉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盾是用陨铁混了精钢铸的,寻常箭矢根本穿不透!”
林羽盯着冲车——那些车的前端装着巨大的铁锥,锥尖闪烁着寒芒,显然是冲着寨门来的。他突然扯过身边的号角,吹出一串急促的音符。
东侧山谷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!王将军的铁骑营如惊雷般冲出谷口,直扑玄甲阵的侧翼。骑兵们手中的马槊放平,槊尖连成一道死亡阵线,狠狠撞在盾阵的薄弱处。
“铛——”马槊与精铁盾碰撞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,玄甲阵的边缘瞬间溃散,数十名士兵被挑飞,在空中喷出的血雾被阳光染成金红。
但影阁的死士立刻填补了缺口,他们竟用人肉当盾牌,抱着炸药包往铁骑丛里冲。轰然巨响中,王将军的坐骑受惊跃起,将他甩在地上,玄甲兵趁机围了上去。
“救将军!”骑兵们嘶吼着回援,却被影阁死士死死缠住。
林羽见状,猛地将虎头枪掷出!枪如游龙般穿过战场,精准地钉在围攻王将军的玄甲兵胸口,枪缨的红与血的红在阳光下融成一片。“李将军,滚木!”
寨墙上的滚木礌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,砸在冲车队列里。最前的冲车被礌石掀翻,车厢里的炸药包轰然炸开,绿火冲天而起,将后续的冲车烧成了火笼。
激战至午后,玄甲阵的攻势终于缓了下来。林羽站在垛口边,看着地上层层叠叠的尸体,突然注意到玄甲兵撤退的方向——他们正朝着芦苇荡移动。
“果然要绕后。”林羽冷笑一声,从腰间解下信号弹,朝着芦苇荡的方向扣动扳机。
信号弹在半空炸开绿烟的瞬间,芦苇荡突然传来密集的惨叫声!潜伏的锐士们破土而出,矛尖从水底刺向玄甲兵的咽喉,浑浊的水面瞬间被染成血红。
夕阳西斜时,黑风口的玄甲兵终于退了。林羽走下寨墙,踩在还未冷却的血泊里,捡起一面被踩烂的“破山营”旗帜。旗面的破洞处,似乎还沾着影阁特有的青磷粉末。
“将军,清点过了,杀敌三千,我军折损八百。”赵校尉的声音带着疲惫,断臂的绷带又红透了。
林羽望着黑风口的方向,那里的残阳如血,将山峦染成一片猩红。他知道,今日的退守只是开始,影阁与李肃真正的杀招,定在更深处的黑暗里。
“传我令,今夜轮值加倍,每人带三块火石。”林羽将残破的旗帜扔进火盆,“告诉弟兄们,备好精神,今晚,该我们杀过去了。”
火盆里的火焰舔着旗帜,发出噼啪的声响。林羽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,落在营地的土地上,像一柄蓄势待发的长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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