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剑,是天外飞仙。
在他看来,凡尘俗世的这些纷扰,不过是过眼云烟。无论是朝廷,还是西厂,都不过是土鸡瓦狗。
他唯一在意的,只有西门吹雪。
只有那个同样将剑道推向极致的男人,才有资格,做他的对手。
可是,西门吹雪失踪了。
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,没有掀起任何波澜。
叶孤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几个白云城弟子,也同样一去不回。
一股不安的预感,开始在他的心中蔓延。
他想过离开。
以他的轻功,这座金陵城,还困不住他。
但他不能走。
他与西门吹雪的决战,已经昭告天下。他若是不战而逃,他“白云城主”四个字,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。
他的骄傲,不允许他这么做。
所以,他只能等。
“城主,还是没有西门吹雪的消息。”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的弟子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,低声说道。
“嗯。”叶孤城淡淡地应了一声,目光依旧望着远方,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皇城。
“城主,情况不对。”那名弟子语气凝重地说道,“西厂的番子,已经把整个南城都给封锁了。我刚才出去,看到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,似乎在找什么人。”
“找人?”叶孤城眉头微蹙。
“是。而且……我感觉,他们像是在朝我们这个方向,合围过来。”
话音刚落。
“嗖!嗖!嗖!”
数十道破空之声,从四面八方响起。
无数支闪着寒光的弩箭,如同雨点一般,朝着院子里的两人,铺天盖地地射来。
“保护城主!”
那名弟子脸色大变,想也不想,就挡在了叶孤城的身前。
“噗!噗!噗!”
数支弩箭,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。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,就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叶孤城的眼中,闪过一丝寒芒。
他手中的剑,动了。
没有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。
只看到一道白光,如同一道惊鸿,在夜空中一闪而过。
“叮叮当当!”
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。
那些射向他的弩箭,在离他身体还有三尺远的地方,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,纷纷被斩为两段,掉落在地。
“哼,米粒之珠,也放光华?”
叶孤城的脸上,露出一丝不屑。
他身影一晃,便如一道白色的闪电,朝着院墙外掠去。
他要看看,到底是什么人,敢在他的面前,班门弄斧。
然而,当他跃上墙头的那一刻,他的瞳孔,猛地一缩。
墙外,火把通明,亮如白昼。
密密麻麻的西厂番子,身穿白色飞鱼服,手持绣春刀和强弩,已经将整个宅院,围得水泄不通。
他们一个个戴着银色面具,在火光的映照下,显得阴森而又诡异。
在他们身前,一顶华丽的软轿,被八个白衣番子抬着,静静地停在那里。
轿帘,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,轻轻掀开。
雨化田那张俊美妖异的脸,从轿子里露了出来。
他看着墙头上的叶孤城,脸上带着一丝慵懒而又优雅的笑容。
“白云城主,叶孤城。”
“咱家西厂督公,雨化田。”
“咱家在这里,恭候多时了。”
他的声音,阴柔悦耳,但在叶孤城听来,却比这深夜的寒风,还要冰冷。
叶孤城的心,一点点地沉了下去。
他不是傻子。
看到这个阵仗,他瞬间就明白了。
这是一个局。
一个专门针对他的局。
他自以为行踪隐秘,却没想到,自己的一举一动,早已在别人的监视之下。
“西厂?”叶孤城冷冷地看着雨化田,“我与你们无冤无仇,为何要在此设伏?”
“无冤无仇?”雨化田笑了,笑得很开心,“叶城主,你这话,说的可就有点昧良心了。”
“你以为,你和南平王府的那些勾当,真的就神不知鬼不觉吗?”
雨化田此话一出,叶孤城的脸色,终于变了。
他与南平王世子暗中勾结,意图在紫禁之巅决战之时,趁机作乱,刺杀皇帝。这件事,是他最大的秘密。
他自问做得天衣无缝,除了他和南平王世子身边的几个心腹,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。
可现在,这个秘密,却被眼前这个太监,一语道破。
他到底是谁?
他怎么会知道的?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叶孤城的声音,第一次,带上了一丝惊疑。
“咱家刚才不是说了吗?西厂,雨化田。”雨化田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,“一个,专门为陛下,处理垃圾的人。”
“叶城主,你私通藩王,意图谋逆,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。”
“咱家现在,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,来请你,去西厂的大牢里,喝杯茶。”
雨化田的话,说得很轻松,但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叶孤城的心上。
谋逆。
这个罪名,一旦坐实,别说是他叶孤城,就是整个白云城,都要被夷为平地。
“束手就擒吧,叶城主。”雨化田看着他,笑吟吟地说道,“咱家知道你武功高,剑法好。天外飞仙,名不虚传。”
“但是,你再能打,能打得过我们西厂这三千番子吗?”
“就算你打得过这三千番子,你打得过城外驻扎的十万京营大军吗?”
“叶城主,你是个聪明人。识时务者为俊杰。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。”
叶孤城沉默了。
他握着剑的手,青筋暴起。
他一生孤高,何曾受过如此威胁?
他想反抗,他想用手中的剑,杀出一条血路。
但是,他看着周围那些黑洞洞的弩口,看着雨化田那张胜券在握的脸,他心中的那股傲气,第一次,动摇了。
雨化田说的没错。
他个人的武力再强,也无法与整个国家机器抗衡。
他若是反抗,今天,他必死无疑。
“好。”
许久之后,叶孤城从牙缝里,挤出了一个字。
他缓缓地,从墙头上,落了下来。
他选择了妥协。
因为,他不想死。
他还有更大的抱负,没有实现。
“城主英明。”雨ah田脸上的笑容,更盛了。
他对着身后的番子,使了个眼色。
两个番子上前,拿出一副由玄铁打造的镣铐,就要给叶孤城戴上。
“慢着。”
叶孤城突然开口。
“怎么?城主想反悔了?”雨化田的眼睛,眯了起来。
“我可以跟你们走。”叶孤城看着雨化田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但是,我要见皇帝。”
“我要当面问他,他到底想怎么样。”
“见陛下?”
雨化田听到叶孤城的要求,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“叶城主,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?”他用那根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指,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,“你现在,是朝廷钦定的谋逆重犯,是阶下囚。”
“你以为,你是谁?你想见陛下,就能见吗?”
雨化田的声音里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在他看来,叶孤城此刻提的这个要求,简直是异想天开。
然而,叶孤城的脸上,却没有丝毫阶下囚的觉悟。
他依旧站得笔直,神情孤傲,仿佛他不是被围困的囚犯,而是来谈判的君王。
“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份。”叶孤城冷冷地看着他,“我也知道,你们想要什么。”
“哦?”雨化田来了兴趣,“那你说说,我们想要什么?”
“你们想要的,无非是九月十五那一场决斗。”叶孤城的声音,平静而又笃定,“你们费尽心机,又是屠杀江湖人,又是抓捕西门吹雪,现在又来围困我。不就是想让这场决斗,在你们的掌控之下,顺利进行吗?”
雨化田脸上的笑容,渐渐收敛了起来。
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,微微眯起,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他没想到,叶孤城到了这个地步,非但没有惊慌失措,反而还能如此冷静地,分析出他们的目的。
这个男人,不简单。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雨化田没有否认,“陛下想看一场好戏。而你和西门吹雪,就是这场戏里,最重要的两个主角。”
“所以,你必须活到九月十五。而且,还要以最好的状态,去跟西门吹雪打一场。”
“这就是咱家,为什么没有直接下令,将你就地格杀的原因。”
“所以,我们来做个交易吧。”叶孤城说道。
“交易?”雨化田笑了,“叶城主,你现在,有什么资格,跟咱家谈交易?”
“资格?”叶孤城的嘴角,勾起一抹孤傲的弧度,“我的资格,就是我的剑。”
“我的剑,是天外飞仙。当世之间,除了西门吹雪,无人能敌。”
“你们可以杀了我,这很简单。”
“但是,你们杀了我,九月十五那场戏,也就砸了。皇帝想看的,是两个最顶尖剑客的生死对决,而不是找个阿猫阿狗,上去滥竽充数。”
“而且,我若是不想打,就算你们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,我也能让那场决斗,变得索然无味。”
叶孤城的话,掷地有声。
他这是在威胁雨化田。
也是在展现自己的价值。
他很清楚,自己现在唯一的筹码,就是他那身冠绝天下的武功。
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,他就不会死。
雨化田沉默了。
他不得不承认,叶孤城说得对。
皇帝要的,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。如果主角之一消极怠工,那这场表演的价值,就会大打折扣。
而叶孤城这种孤傲到骨子里的人,如果真的存了心要搅局,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。
“你想怎么样?”雨化田问道。
“很简单。”叶孤城说道,“第一,我要见皇帝。我要知道,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。以及,他能给我什么。”
“第二,在我见到皇帝之前,我不会去西厂的大牢。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,监视我,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,调养精神,为九月十五的决斗做准备。”
“第三,放了我剩下的手下。他们对我忠心耿耿,但并不知道我的计划。这件事,与他们无关。”
叶孤城一口气,提出了三个条件。
每一个条件,都像是在挑战雨化田的底线。
周围的西厂番子,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。只要雨化田一声令下,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,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,剁成肉泥。
雨化田看着叶孤城,眼中寒光闪烁。
他在权衡。
杀了叶孤城,一了百了。但皇帝那边,不好交代。
答应他,又显得西厂太过无能,连一个阶下囚都镇不住。
“呵呵……”
许久之后,雨化田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叶城主,你真是咱家见过的,最大胆的人。”
“不过,咱家喜欢跟大胆的人做交易。”
他看着叶孤-城,缓缓说道:“你的前两个条件,咱家可以做主,答应你。”
“咱家可以安排你住进城西的净心庵,那里清净,没人打扰。咱家也会派人,去向陛下通传,看陛下愿不愿意见你。”
叶孤城的眼中,闪过一丝意外。
他没想到,雨化田竟然真的会答应。
“但是,”雨化田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变冷,“你的第三个条件,不行。”
“你的那些手下,虽然不知情,但终究是你的同党。咱家西厂办事,讲究的是斩草除根,永绝后患。”
“而且,咱家也需要一些筹码,来保证叶城主你,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会乖乖听话,不是吗?”
雨化田的嘴角,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。
“你的手下,会全部被关进西厂地牢。他们的生死,就掌握在你的手里。”
“九月十五那天,你若是表现得好,让陛下看得尽兴了,咱家或许可以考虑,放他们一条生路。”
“但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样……”
雨化田没有再说下去,但那威胁的意味,已经不言而喻。
叶孤城的心,彻底冷了下去。
他看着雨化田那张妖异的脸,第一次,感觉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。
这个太监,心思之歹毒,手段之狠辣,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。
他不仅要用自己的野心来要挟自己,还要用自己手下的性命,来给自己套上另一道枷锁。
他把自己所有的退路,都堵死了。
“好。”
叶孤城闭上了眼睛,再次从牙缝里,挤出了一个字。
他知道,自己已经没得选了。
从他踏入金陵城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之中。
而那个编织这张大网的人,正高高在上地,看着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猎物,在网中做着最后的挣扎。
“带叶城主,去净心庵。”
雨化田对着身后的番子,挥了挥手。
“剩下的,全部带回西厂地牢,好生‘招待’。”
“是!”
番子们齐声应道,声音冰冷,不带一丝感情。
叶孤-城没有再看那些被押走的属下,他转过身,在两个番子的“护送”下,一步步地,走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云城主。
他只是一个,为了活命,为了野心,不得不戴上镣铐,为别人跳舞的,傀儡。
鸿胪寺驿馆。
朱无视坐在书房里,面前摆着一局已经下了一半的棋。
黑子和白子,在棋盘上,犬牙交错,杀得难解难分。
就像眼下金陵城的局势。
他已经在这里,被软禁了三天。
三天里,他足不出户,每天只是看书,下棋,喝茶。
但他的心,却一刻也没有平静过。
上官海棠他们,每天都会通过护龙山庄的秘密渠道,将外面的消息,传递进来。
皇榜一出,江湖哗然。
各大门派,人心离散,为了活命,互相出卖。
武当的清虚道长,被自己的徒孙逼得差点自刎。
华山派的宿老,被自己的弟子绑了,送去西厂领赏。
……
一桩桩,一件件,触目惊心。
朱无视看着那些密报,感觉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“江湖道义”,就像一个笑话。
他一直以为,江湖虽然充满了纷争,但骨子里,还是有“侠义”二字撑着。
可现在,他才发现,那所谓的“侠义”,在生死面前,是如此的不堪一击。
朱栢,他那个看似年轻的侄子,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,一把屠刀,一张皇榜,就将江湖这块看似坚硬的铁板,敲得支离破碎。
他错了。
他错得离谱。
他以为自己很了解江湖,很了解人心。
可到头来,他发现,最了解江湖的,竟然是那个一心想要毁灭江湖的皇帝。
“义父。”
段天涯的身影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里。
他的脸上,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沉重。
“说吧,又出什么事了?”朱无视没有抬头,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叶孤城……也被西厂的人控制了。”段天涯的语气很艰难。
“什么?”
朱无视猛地抬起头,手中的棋子,都掉落在了棋盘上。
叶孤城,也被控制了?
这怎么可能?
叶孤城的武功,他是知道的。一招天外飞仙,当世罕有敌手。而且他为人孤高,警惕性极强,怎么可能这么轻易,就落入西厂之手?
“雨化田在城南布下了天罗地网,动用了三千西厂番子,还有神机营的火铳手。”段天涯沉声说道,“叶孤城虽然武功盖世,但也双拳难敌四手。最重要的是,雨化田抓住了他的把柄。”
“把柄?”
“他与南平王世子勾结,意图谋反的证据。”
“轰!”
朱无视的脑子里,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。
叶孤城,竟然要谋反?
这件事,他竟然一无所知!
他这个执掌护龙山庄,号称监察天下,无所不知的铁胆神侯,竟然对这么大的事情,一无所知!
这简直是奇耻大辱!
“现在,西门吹雪和叶孤城,都成了陛下的阶下囚。”段天涯的声音里,充满了苦涩,“九月十五的决战,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场,为陛下一个人表演的,猴戏。”
“而我们护龙山庄,从头到尾,就像一个傻子一样,被蒙在鼓里,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朱无视瘫坐在椅子上,一瞬间,仿佛苍老了十岁。
他看着眼前的棋局,黑子已经被白子,杀得溃不成军,再无翻盘的可能。
就像他自己。
他此来金陵,本是想“清君侧”,想劝自己的侄子悬崖勒马。
可现在,他才发现,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被“清”掉的人。
他的思想,他的观念,他所守护的一切,在这个新皇帝的面前,都显得那么的陈腐,那么的不合时宜。
“一刀和海棠呢?”朱无视问道。
“他们还在外面,尽力营救那些被困的武林人士。”段天涯说道,“但是……效果甚微。人心已经散了,很多人宁愿相信西厂,也不愿相信我们护龙山庄。”
“甚至,还有人为了向西厂邀功,主动设下陷阱,围攻一刀和海棠。”
“一刀……他受伤了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朱无视只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,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。
他一手创办的护龙山庄,他亲手培养的三大密探,何曾受过如此屈辱?
他们本是江湖的守护神,现在,却成了江湖人眼中的敌人。
这世上,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?
“义父!”段天涯连忙上前,扶住他。
“我没事。”朱无-视摆了摆手,他看着段天涯,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茫然。
“天涯,你告诉我,我们……是不是真的错了?”
这个问题,段天涯无法回答。
因为,这个问题,同样也盘旋在他的心里,很久了。
他们守护的,到底是什么?
一个藏污纳垢,充满了背叛和杀戮的江湖?
一个连他们自己,都要反过来提防的江湖?
“义父,我们只是在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。”许久之后,段天涯才艰难地说道。
“对的事情?”朱无视苦笑一声,“可结果呢?结果就是,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我们想要保护的人,一个个死去,或者,变成我们不认识的样子。”
“不,义父,我们还有机会。”段天涯说道,“只要您能见到陛下,只要您能说服他……”
“说服他?”朱无视摇了摇头,“没用的。天涯,你还不明白吗?他不是先帝。他不会听我的。”
“他的心里,有一头猛虎。现在,这头猛虎,已经出笼了。没有人,能再把它关回去。”
书房里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绝望,如同潮水一般,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铁胆神侯,彻底淹没。
他感觉自己,就像是那即将被时代洪流,无情碾过的,一粒尘埃。
“不。”
突然,朱无视的眼中,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。
那是一种,近乎疯狂的决然。
“我不能就这么认输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书桌前,拿起笔,在一张白纸上,写下了几个字。
然后,他将白纸,折好,递给了段天涯。
“天涯,你立刻出城,把这个,交给北平的燕王府。”
段天涯接过纸条,打开一看,瞳孔猛地一缩。
纸上,只有四个字。
“清君侧,靖国难。”
“义父!你这是要……”段天涯失声说道。
这已经不是劝谏了。
这是要起兵!
这是要造反!
“他朱栢不仁,就休怪我朱无视不义!”朱无视的眼中,杀气凛冽,“他要毁了我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,那我就,毁了他的皇位!”
“既然文的不行,那就来武的!”
“我要让他知道,我朱无视的刀,还没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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