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殿的横梁还在往下掉木屑,刚才红光暴涨时震松的木片混着香灰落在地上,踩上去“咯吱”作响。墨尘捂着胸口半跪在地,血玉扳指的红光虽已褪去,却依旧烫得惊人,像块烙铁似的嵌在他指骨上,玉纹里的血丝顺着指缝往下渗,在手腕上画出蜿蜒的红痕。
“师叔!”李屿风赶紧扑过去扶他,指尖刚碰到墨尘的胳膊,就被烫得缩回手——他身上竟泛着不正常的热度,像是发了高烧。“师傅,师叔他烫得厉害!”
玄机子蹲下身,指尖搭在墨尘腕脉上,眉头拧成个疙瘩。“气血翻涌得厉害,是刚才强行催动火候的反噬。”他从道袍袖袋里摸出个青瓷小瓶,倒出三粒黑褐色的药丸,“先把这个吃了,能压一压体内的燥气。”
墨尘仰头吞下药丸,喉结滚动时牵扯到胸口的伤,疼得他闷哼一声。他抬手想摘扳指,指尖刚碰到玉面就猛地缩回——那扳指像是长了牙,竟在他掌心烙下道红印。“摘不下来……”他声音发哑,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,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水渍,“这玩意儿像是认主了。”
“认主是好事啊!”赵衡刚把最后一只装死的阴傀踩碎,桃木剑上的铃铛还在颤,“师叔可是墨家人,爷爷的扳指认他当主人,再正常不过了!”话音未落,他突然“哎哟”一声跳开,脚边的地砖缝里竟钻出只断了半截的阴傀手,正往他靴底抓。
凌霜的冰剑及时斩落,冻住那只手的同时,也冻住了半块地砖。“大师兄能不能上点心?”她瞥了眼满地狼藉,“这些阴傀残部根本杀不干净,得找源头。”
苏晓晓抱着符咒袋缩在凌霜身后,突然指着供桌底下:“师姐你看!那里有光!”
众人循声看去,只见刚才被墨尘踹翻的供桌底下,正透出微弱的绿光,像块埋在土里的夜明珠。李屿风仗着身形灵活,钻进去摸了把,竟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八卦盘,盘面上刻着的阴傀图案还在隐隐发光——显然是操控这些残部的法器。
“找到了!”李屿风举着八卦盘出来,盘沿的齿痕还沾着新鲜的血,“这玩意儿一直在往外冒阴气,肯定是它在指挥阴傀!”
话音刚落,殿外突然刮起阵黑风,卷着沙石撞在门窗上,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。风中传来无数细碎的嘶吼,像是有上百只阴傀在同时磨牙。玄机子脸色一变:“不好!是阴傀的本体来了!”
李屿风赶紧把八卦盘塞给墨尘:“师叔,这东西归你管了!”他转身抄起剑,刚摆出防御姿态,就见门窗“哐当”一声被撞碎,黑压压的阴傀潮水似的涌进来,有的拖着断腿在地上爬,有的用胳膊当脚跳,最前面那只竟顶着颗脱落的头颅,眼窝里淌着黑血,直勾勾地盯着墨尘手上的扳指。
“妈的,这是把老巢都搬来了?”赵衡举剑的手都在抖,“小师妹快撒糯米!管够!”
苏晓晓手忙脚乱地拆糯米袋,却被只阴傀的胳膊扫中手腕,袋子脱手飞出去,糯米撒了玄机子一身。老道士非但没恼,反而眼睛一亮,抓着糯米往阴傀堆里撒:“来得好!”糯米落在阴傀身上,顿时燃起淡蓝色的火苗,疼得它们嗷嗷直叫。
凌霜的冰剑在阴傀群里划出弧线,冻住一片又一片,却总有些漏网之鱼顺着墙角往墨尘那边钻。李屿风看得心头火起,挥剑砍断两只扑向墨尘后心的阴傀手,大喊:“师叔!快用扳指收拾它们!”
墨尘刚压下体内的燥气,闻言咬着牙站起身,血玉扳指突然自发亮起红光。他像是想起什么,突然抓起地上的镇魂铃碎片,往扳指上一按——“嗡”的一声,红光里竟掺了丝金芒,所过之处,阴傀像是被无形的手撕碎,连灰都没剩下。
“原来要这么用!”李屿风看得眼直,“镇魂铃的碎片能增幅扳指的力量!”
可这力量显然不是无偿的,墨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,嘴角甚至溢出丝血沫。他却像是没察觉,依旧操控着红光清扫阴傀,直到最后一只阴傀化为飞灰,才腿一软坐倒在地,血玉扳指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。
“师叔!”李屿风冲过去扶他,发现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,刚才强行催功时,竟震裂了旧伤。“你流血了!”
墨尘摆了摆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死死攥着那只青铜八卦盘。盘面上的阴傀图案已经黯淡,却还在微微发烫。“这东西……”他咳了两声,血沫溅在盘沿上,“得用阳气镇住,不然还会生出新的阴傀。”
玄机子走过来,从怀里摸出张黄色的符纸,贴在八卦盘上。“先用符咒镇着,回头炼化成灰烬才行。”他看着墨尘的伤口皱眉,“你这伤得回房处理,不然感染了邪气,麻烦就大了。”
赵衡突然“咦”了声,指着墨尘的手:“师叔,你的扳指……”
众人看去,只见血玉扳指的玉纹里,那些血丝竟凝成了朵模糊的花形,像是活了过来。而墨尘的手腕上,那道被扳指烙出的红痕,正慢慢褪去,只留下浅淡的印记。
“这是……认主成功了?”苏晓晓小声问,眼睛瞪得溜圆。
墨尘低头看着扳指,突然笑了笑,笑声里带着喘息,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。“爷爷说过,墨家人的东西,只会护着墨家人。”他抬起头,看向李屿风时,眼神里竟多了点平时没有的柔和,“刚才多谢你提醒用镇魂铃碎片,不然……”
话没说完,他突然眼前一黑,往旁边倒去。李屿风眼疾手快扶住他,才发现他后背上的伤口比想象中深,血已经浸透了两层衣服,黏糊糊地沾在自己手上。
“赶紧抬回房!”玄机子沉声道,“凌霜去拿金疮药和糯米酒,晓晓准备符水,屿风你……”
“我来背师叔!”李屿风不等他说完,已经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把墨尘架到背上。出乎意料的是,看着壮实的墨尘竟没想象中沉,只是后背的血蹭在自己衣服上,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发紧。
往客房走的路上,李屿风突然想起刚才墨尘的笑。他好像第一次见师叔笑成那样,像冰雪化了一角,露出底下藏着的暖。可这暖的代价,却是渗到自己背上的血——又热又黏,像块化不开的烙铁。
他忍不住低头,看见墨尘垂着的手,血玉扳指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微光。那朵血丝凝成的花,似乎又清晰了些。
“师叔,”李屿风轻声说,脚步放得更稳,“你可千万别有事啊。”
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,风灌进来吹起窗帘,像只巨大的黑手。李屿风握紧了拳头,突然觉得这正殿的阴傀虽然被清干净了,可那股藏在暗处的邪气,却像是钻进了骨头缝里,比刚才的阴傀潮更让人发冷。
他低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背上的墨尘,突然发现师叔的睫毛颤了颤,像是在做什么梦。而那只戴着血玉扳指的手,不知何时,轻轻抓住了自己的衣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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