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探病的几个人围着病床互相寒暄,热热闹闹。
蒋淑慧注意到角落里不发一语,一脸失落的安恬,她主动走过来搭话:
“看你脸色不好,我们在这儿看着,你回去休息一下吧。”
安恬强压下心里的苦涩和委屈,“不用了,我没事。”
“孩子们呢?”
蒋淑慧这几天忙工作,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看孙子,有点想他们。
安恬答的有气无力,“两个保姆在带,还有芝芝帮忙。”
病床上的欧文正一心二用,一边听兄弟们跟老父亲闲聊,一边留意安恬和蒋淑慧那边的谈话。
当听到“孩子们”时,他的注意力被这三个字紧紧抓住,脱口而出,“孩子?什么孩子?我有孩子?”
一群人目瞪口呆。
大家这才感到他的异常。
欧文正被盯得莫名其妙,“都看着我干嘛?”
欧世宏问,“你……你忘了?”
两个孩子可是他的心肝宝贝,尤其岁岁,那简直是他的命。
众人目光转向安恬,试图从她寻求答案。
安恬艰涩的答,“他,他不光忘了孩子们,连我也忘了。”
此言一出,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,落针可闻。
蒋淑慧的眼睛瞪得老大,一脸不可置信,“怎么会这样?”
欧世宏眉头紧锁,担忧地看向欧文正。
欧文正自己也一脸茫然。
安恬只觉得一阵心酸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蒋淑慧又惊又慌,忙按下呼叫铃。
主治医生很快进来。
蒋淑慧和欧世宏迎上去,焦急问:“医生,我儿子他怎么了?他连老婆孩子都不记得了。”
医院早上接到上级命令,说病人的身份牵扯到国家机密,一定要用最好的医疗手段把病人治好。
医院很重视,急忙抽调最好的医生成立专家团队,现在还在会议室开会,研究诊疗方案呢。
郑医生说:”病人车祸时撞到头,脑子里的血块压迫神经造成间歇性失忆,等血块消散就会恢复,不用太担心。”
他的口吻沉稳又专业,欧世宏和蒋淑慧提着的心又缓缓放下。
“不会留下后遗症吧?”蒋淑慧又问。
“暂时还不好说,得观察几天才能下结论。”
他们又询问了些其它问题,郑医生耐心一一解答。
安恬对病情早先已经了解,她默不作声听医生解释。
医生走后,欧文正的兄弟们纷纷围过来,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他:
“你安心养病,别着急,慢慢都会想起来的。”
“你家那俩孩子,岁岁和年年,可爱得很,让安恬带来给你看看,肯定一见面就想起来了。”
“是啊,过去的事慢慢回忆,只要现在认得你老婆孩子就行。”
欧文正迷茫地点点头。
他对安恬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梦里,也不知道那个梦境是真的还是假的。
欧文正的身体还很虚弱,大家没待太久就散去。
请的护工已经到了,蒋淑慧坚持让安恬回家休息,老两口在这里陪欧文正,等安恬休息好把两个小宝贝带来。
提心吊胆大半天,安恬身心俱疲。
到家洗漱完,陪了会儿孩子就回房,头一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。
她做了一个梦。
生日舞会上,一个工作人员走来,
交给她一个粉色书本大很精致的礼物盒,系着红色的丝带,还有一束她最喜欢的香槟色玫瑰,说是一位先生送的。
安恬将礼物盒打开,里面是一个花朵型胸针。
胸针由大大小小的钻石镶嵌而成,设计巧妙,做工精美,
五个花瓣由五颗粉钻组成,中间的花心是三颗小黄钻,
每颗粉钻都在一克拉以上,看这粉钻的切工和净度绝对稀有,一看就价值不菲……
她还隐约看到一个男生的身影,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西服裤,一身清爽的书卷气,遥望着她的方向。
等她想仔细分辨那张脸时,梦醒了。
天已经大亮。
公婆为了让她休息好,一直没来电话打扰她。
安恬给孩子们穿衣服,喂奶换尿布,让保姆们收拾些出门必带的东西,等会儿一起去医院。
她回房换出门的衣服。
想起昨夜的那个梦,她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礼物盒,打开后,里面躺着的正是梦中的那个钻石胸针。
因为一直不知道是谁送的,胸针一次都没戴过。
刚好,它和今天穿的裙子很搭,安恬把它别到胸前。
叫司机开车,她带上孩子们和两个保姆推着婴儿车出门了。
两个小家伙年纪太小,怕被传染病毒,很少出门。
保姆把他们抱直立对着车窗外,望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,眼睛都不够用了,兴奋的小嘴巴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。
本该是感到幸福的一刻,安恬却呆呆望着窗外,心事重重。
欧文正不记得她了。
他们是最亲密的伴侣。
在他消失之前,他们朝朝暮暮相处,感情如胶似漆,非常幸福。
可是,他车祸醒来,记得父母、记得兄弟、还记得他那些同事们,竟不记得她和孩子们。
不是说最爱的人,应该印象更深刻吗?
可他把她忘了。
这才是她最纠结,最失落,最无法释怀的。
到了医院,安恬抱着岁岁,保姆推着年年走进病房。
欧文正靠在床头,初见到两个白嫩粉团一样的孩子时,他有一刻的愣怔,不敢相信。
岁岁眼睛瞪着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看他。
几个月没见,她小脑袋里已经不记得爸爸了,看着眼前的男人,感到熟悉又陌生。
欧文正虽然还是没想起来,但心被两个软糯的娃娃萌化了,他挣扎着想起身抱抱他们。
安恬把岁岁递到他怀里。
欧文正脸上堆满了笑,轻轻逗弄着孩子,岁岁虽然还没想起来他,但也没有哭闹,乖乖让他抱。
他又逗年年,年年对周围的环境更好奇,不怎么看他。
欧文正的目光落在安恬胸前的胸针上时,整个人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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