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奏的音符悬在空气里,没有落下。
我站在舞台中央,麦克风握在手里,掌心有汗,但没再掐进肉里。刚才那阵哨声停了,人群也安静下来,可我知道这安静不彻底。有些人还在动,眼神飘着,像是等着什么信号。
我没有动,目光扫过观众席。那个穿红外套的女人已经被带走了,她坐的位置空着。旁边的男人也没了踪影。安保动作很快,但带走的只是露面的人。真正的麻烦,往往藏在后面。
我的视线转向侧台。
关毅站在控制区,背对着舞台,正低头看监控屏幕。他一只手搭在操作台上,另一只手拿着对讲机,说话声音压得很低。灯光师在他身边快速翻着记录表,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随后灯光师点了点头,转身去调整设备。
我知道他们在查。
我不需要知道细节,只要看到他的动作就够了。他没有抬头看我,但右手轻轻抬了一下,拇指和食指张开,比了个短促的“二”。这是我们排练时定下的暗号——发现异常,两人以上联动。
我心里有了底。
不是随机闹事,是有人安排的。
我收回目光,依旧站着,没有说话。现在开口太早,反而会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觉得我慌了。我要让他们明白,我在等的不是安静,而是真正的开始。
几秒钟后,关毅终于抬头。
他看了我一眼,极快地眨了一下左眼。这是我们另一个暗号——线索确认,准备收网。
我手指松了一松,呼吸沉了下来。
后台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几个穿黑制服的工作人员分散移动,悄无声息地靠近几个特定座位。他们没有直接动手,只是站在过道边,假装检查设备线路,实则封锁了某些区域的进出路线。
我眼角余光看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蹲在前排座椅旁。他是技术协管员,彩排时我就注意到他,总是一个人反复测试麦克风频率,话不多,做事却格外仔细。此刻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,从红外套女人原先坐的椅子下方取出。那是个微型扩音器,比手掌还小,外壳是哑光灰,不显眼。
他没急着收起来,而是打开侧盖,对着里面看了一眼,然后迅速拍了张照,把数据传回后台。
关毅接过平板,放大图像,眉头立刻皱紧。
他拿起对讲机,低声说了几句。几秒后,安保人员开始向后排三个位置靠拢。目标很明确:一个穿灰帽衫的男人,两个坐在他斜后方的年轻女子。
我盯着那个灰帽衫男人。
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身体微微一僵,手抬起来摸了下耳朵,像是在确认通讯是否断开。但他没有起身,也没有做出激烈反应,反而低头假装看手机。
他在等指令。
我没出声,只是把麦克风拿得更稳了些。这种人不怕混乱,怕的是被盯上。现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,说明我们抓到了节奏。
关毅再次看向我,这次他点了下头,幅度很小,但足够清晰。
我已经知道了你想问的——是谁?
他嘴唇微动,没发出声音,但我读懂了口型:“徐若琳的人。”
我心跳没加快,也没愣住。这个答案来得不算突然。从她第一次在录音室故意拖延我的档期,到后来派人散布我假唱的谣言,再到上次演出前设备莫名失灵……她的手段从来不是正面交锋,而是悄悄埋线,等到关键时刻拉响。
这一次,她还是想让我在台上出丑。
但她忘了,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我轻轻呼出一口气,手指从麦克风柄上移开一点,又重新握紧。这不是愤怒,也不是报复,而是一种确认——我站在这里,不是因为她允许,而是因为我没倒下。
关毅已经开始部署下一步。
他对灯光师做了个手势,对方立刻调出全场摄像头画面,锁定那三个人的行动轨迹。同时,音响组切换了备用监听系统,确保一旦再有干扰信号,能在两秒内切断输出通道。
技术协管员走到他身边,指着平板上的时间轴说:“总监,刚才三次哨声响起前十七秒,灰帽衫男子都有抬腕动作。不是看时间,是在发信号。”
关毅点头:“同步比对那两个女人的反应。一个吹哨,一个拍椅,节奏完全匹配。”
“这不是临时起意。”年轻人低声说,“是演练过的。”
关毅眼神冷了下来。
他按下对讲机:“不要惊动主目标,先控制两侧协助者。等他们主动联系中间人,我们就能顺藤摸瓜。”
命令传下去后,现场气氛变了。
不是紧张,而是一种无声的收紧。像一张网慢慢拉拢,所有人都在等那个自投罗网的瞬间。
我依旧站在原地。
没有退后一步,也没有向前。我只是看着台下,像在等人,又像在守场。观众渐渐察觉到不对劲,有人小声议论,但没人再站起来走动。刚才支持我的那位母亲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,示意她别怕。前排老人朝我点了点头,这一回,我没有回避,也回了一个眼神。
这一刻,我不是在请求理解。
我是在告诉所有人,我还在这儿。
几分钟后,安保人员带回了初步结果。
两个协助者已被控制,随身携带的信号发射器被当场查获。灰帽衫男子仍在座位上,但他的耳机已经断连,手机也被远程锁死。他试过两次起身,都被工作人员以“安全检查”为由拦下。
他开始冒汗。
关毅看了我一眼,这次没有打暗号,而是直接用口型说:“等他联系上线。”
我知道他在等什么。
这些人不会单独行动,背后一定有人指挥。只要他敢用备用方式联络,我们就能拿到证据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我依旧没动。
麦克风在我手里,像一块沉静的铁。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,平稳,不急。后台偶尔传来低语,但没人打扰我。他们知道,我现在不是在等待演出重启,而是在等一场真正的清场。
忽然,灰帽衫男子动了。
他猛地站起身,把手伸进外套内袋。动作太快,周围人都吓了一跳。安保立刻上前,但他没掏出任何东西,而是把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了座椅扶手的缝隙里。
他以为没人看见。
但我看到了。
我也看见了关毅的眼神变化。
他立刻通过对讲机下令:“封锁那一片区域,任何人不准碰那张纸条。等我亲自来取。”
技术协管员已经跑过去,假装检查线路,实则用手机拍下了纸条落点的位置。他回来时脸色有点发白:“总监,那位置……正对着舞台中心。”
关毅沉默了几秒。
然后他看向我,眼神复杂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这张纸条不是给安保的,也不是给主办方的。
是给我的。
它本该出现在我脚边,或者被风吹到我面前,上面可能写着嘲讽、威胁,或是某个我以为早已翻篇的秘密。
但它没能成功。
因为有人盯住了全过程。
关毅低声对身边人说:“调取他进入场馆的所有记录。我要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,谁给他开的门。”
工作人员迅速操作,几分钟后递来一份名单。
“登记身份是‘宣传协作员’,申报单位是天豪集团旗下子公司,引荐人签字……是徐若琳助理。”
关毅冷笑了一声。
没说话,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。
我站在台上,听不到具体内容,但看到了那份文件上的名字。
那一刻,我没有愤怒,也没有意外。
我只是把麦克风举到了嘴边。
不是为了唱歌。
而是让所有人看见——
我还站在这里。
灯光师似乎明白了什么,悄悄打开了主控台的绿灯。音响组完成了最后检测,频道畅通,无干扰信号。后台脚步声渐少,只剩下必要的岗位仍在运转。
关毅最后看了我一眼。
他没说“可以开始了”,也没做任何手势。
他只是轻轻放下了对讲机,站到了控制台最边缘的位置,把整个舞台,完完全全地留给了我。
我知道,他们已经抓住了线头。
接下来的事,不用我管。
我低头看了眼时间。
距离原定开场过去了十八分钟。
台下的人没有催,也没有离开。他们安静地坐着,像在等一个承诺兑现的时刻。
我深吸一口气。
抬起手,指向音响控制台。
操作员立刻会意,手指悬在播放键上方。
全场灯光暗了一瞬,随即聚焦在我身上。
就在这时,我听见一声极轻的手机震动声。
来自观众席角落。
那个灰帽衫男子的口袋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,脸色骤变。
他想按掉,但已经晚了。
关毅的声音透过全场广播响起,冷静,清晰:
“请这位先生不要挂断电话。我们已经接通了免提,您对面的人——正在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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