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稳了下来,音乐的前奏还在继续。我站在台上,手指轻轻握住麦克风,呼吸慢慢沉下去。刚才那阵哨声已经远了,可耳朵里还留着一点回响,像是风吹过空瓶子的声音。
我没有急着唱下一句。台下的人影模糊成一片,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。有怀疑的,也有期待的。我知道自己不能出错,也不能再停。
第一个音出来时,嗓子有点紧。我立刻调整气息,把声音压低一点,顺着旋律往下走。这首歌我练过太多遍,从快递站卸货的时候哼过,骑电动车送包裹的路上也唱过。那些日子没有观众,也没有灯光,但它们都在我心里。
第二段主歌开始,我闭上了眼睛。眼前浮现出家里的小饭桌,养父坐在对面喝粥,养母在厨房忙活,锅铲碰着铁锅发出叮当声。他们从来不说什么大道理,只是每次我难过时,都会说:“美丽,你想做的事,就去做。”
关毅第一次来找我时,他们也是这样。没拦我,也没逼我选。只是问我想不想试试。那时候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舞台,可他们比我更相信我能行。
想到这些,喉咙松开了。声音变得自然,像水一样流出来。我不再想着技巧,也不再去想刚才的混乱。我只是在唱,唱那些没人听过的夜晚,唱那些被拒绝后偷偷抹掉的眼泪,唱那个明明害怕却还是站上来的自己。
副歌来了。我睁开眼,看向最前排。一位阿姨正望着我,手搭在胸口,嘴唇微微动着,像是在跟唱。她旁边的男人悄悄递过去一张纸巾,她接过,擦了擦眼角,又笑了。
我往前迈了半步,脚步很轻。这一小步,像是踩在了某种边界上——从前我是为了证明什么而唱,现在不是了。我不是来求谁认可的,我是来告诉所有人,包括我自己,这条路我没走错。
声音比刚才更稳,尾音拉长了一点,没有刻意炫技,但每一个字都清楚。后排一对年轻人原本在说话,这时安静下来,女生抬起头看着我,男生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,轻轻拍了两下掌,然后带动身边的人一起。
掌声不是一下子起来的,是一片一片亮开的。左边有人站起来,右边有人举起手机录像。我没有避开镜头,反而迎着光多站了一会儿。汗水从额头滑下来,滴在麦克风上,我抬手擦了一下,继续唱。
第三段主歌时,我的身体开始跟着节奏轻轻摆动。这不是设计好的动作,是歌声带着我动的。以前彩排时关毅总说:“别太用力,让情绪带声音,不是声音带情绪。”我一直没完全明白,直到这一刻。
我终于懂了。
高音来临时,我没有提前用力,而是让气息托着声音上去。那一瞬间,整个场子好像静了一下。接着,掌声更大了。有人喊了我的名字,声音不大,但在安静的间隙里格外清晰。
“姜美丽!”
我听见了。没有回头找是谁喊的,只是嘴角扬了一下。这个笑容不是对观众的礼貌回应,是真的开心。原来被人听见的感觉是这样的。
舞台侧面的技术员抬头看了屏幕一眼,低声说了句什么,旁边的人点点头,两人同时露出一点笑意。控制台上的灯闪得平稳,音响输出正常,一切都在轨道上。
我唱到最后一句主歌时,放缓了速度。每一个字都说得慢一点,像是在交代一件很重要的事。台下有人开始轻声和着调子,虽然不齐,但能听出他们在努力跟上。
副歌最后一次响起时,我张开双臂,不是夸张的姿势,只是想让更多人看到我。灯光照过来,暖的,不刺眼。我用尽力气把最后一个音推出去,不高亢,但结实,落地一样稳。
全场安静了一秒。
然后掌声炸开。不是零星的几下,是整片整片地爆发。有人站起来鼓掌,有人吹口哨,还有个孩子在妈妈怀里跳着喊“再来一遍”。
我站着没动,胸口起伏,喘着气。汗湿透了后背的衣服,贴在皮肤上,凉凉的。但我顾不上这些。我看着台下,看那些脸,看那些眼睛里的光。
我知道,我不是赢了一场演出。
我是把自己真正交了出去,而他们接住了。
下一首歌的前奏已经开始,钢琴声一个音一个音地落下来,像雨点打在屋檐上。我深吸一口气,把麦克风重新举到嘴边。
手指微微发烫,但握得很牢。
琴声渐强,我启唇开口,声音比刚才更清亮。这一句没有犹豫,也没有试探,直接融进了旋律里。
台下的掌声还没完全落下,有人仍在拍手,有人已经屏息听着。
我继续唱着,脚步向舞台边缘移了一步。
灯光随着动作推近,照亮了我的侧脸。
琴键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时,我刚好唱完这句的尾音。
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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