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,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。苏晚晴一夜未眠,在黎明时分才勉强阖眼,此刻却被门外细微的响动惊醒。
她猛地坐起身,心脏因陌生的环境而剧烈跳动。几秒钟后,她才彻底清醒,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——傅靳言的牢笼。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,而是冰冷的现实。
“苏小姐,您醒了吗?”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声,恭敬却疏离,“早餐已经备好了,傅先生请您去餐厅用餐。”
是管家。苏晚晴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间的干涩和胸口的闷痛。“知道了,我马上来。”
她快速洗漱,看着镜中眼下淡淡的乌青,用冷水拍了拍脸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。打开衣柜,里面不知何时已挂满了当季新款女装,清一色的柔和的米白、浅粉、淡蓝,款式无一不是优雅淑女风,与她以往偏好的利落简约或偶尔大胆的风格截然不同。
这显然是傅靳言的安排,或者说,是“林薇薇的衣橱”。
一种强烈的排斥感涌上心头。但她没有选择。她最终挑了一件最简单的米白色羊绒针织裙,款式保守,长度过膝。穿上后,看着镜子里那个变得温婉柔顺、却也无比陌生的自己,苏晚晴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。
餐厅奢华得如同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,长长的餐桌足以容纳二十人,此刻却只有顶端坐着傅靳言一人。
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,正一边用餐,一边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。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,勾勒出冷硬的线条。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仿佛苏晚晴的到来不过是一缕空气。
佣人替苏晚晴拉开他右手边的座位。她沉默地坐下,面前的骨瓷餐盘里摆放着精致的法式早餐,煎蛋、可颂、沙拉,配着一杯冒着热气的……咖啡?
苏晚晴的饮食习惯偏中式,喜欢在早晨喝点暖胃的粥或豆浆,咖啡她通常只在熬夜赶稿时才喝,而且习惯加一点糖和奶来中和苦涩。
但她记得那份“模仿资料”上写着:林薇薇小姐清晨习惯饮用一杯黑咖啡,欣赏其纯粹的本味。
傅靳言终于从平板电脑上抬起眼,目光淡漠地扫过她,最后落在她面前那杯黑咖啡上。“不合胃口?”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苏晚晴心脏一紧。这是试探,是命令。她垂下眼睫,拿起精致的小勺,轻轻搅动着那杯漆黑的液体,浓郁的苦涩气味钻入鼻腔。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赴死一般,端起杯子,小心地抿了一口。
强烈的苦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,顺着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,让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皱眉的表情。她强行咽下,感觉舌尖都麻木了。
“味道如何?”傅靳言放下平板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冰冷的玩味。
苏晚晴放下杯子,指尖微微发颤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:“……很好。”
“很好?”傅靳言眉梢微挑,身体微微前倾,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,“薇薇从来不会用这么敷衍的词。她会说,‘今天的咖啡,香气似乎格外醇厚呢’。”
他模仿着一种轻柔做作的语调,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苏晚晴的心上。
一股怒火混着屈辱直冲头顶。她紧紧握住膝盖上的餐巾,指节泛白。
就在这时,管家端着一个精致的银质糖罐走了过来,似乎是准备为苏晚晴添咖啡时,习惯性地询问:“苏小姐,需要加糖吗?”
这句话,如同点燃了引信。
傅靳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他看也没看管家,冰冷的目光却如同利箭般射向苏晚晴。
“加糖?”他重复着这两个字,声音不高,却带着骇人的寒意,“林薇薇喝咖啡,从来不加糖。”
他猛地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将苏晚晴完全笼罩。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,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压,砸在苏晚晴脆弱的神经上。
“我是不是说得不够清楚?”他俯身,双手撑在餐桌上,将苏晚晴困在他的气息范围内,眼神锐利如刀,“你不是苏晚晴,你是林薇薇的替身。你的喜好,你的习惯,甚至你说话的语调,都必须是她的样子!”
他伸手,并非粗暴地打翻,而是用指尖捏起那只昂贵的骨瓷杯,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,随手将它扔在苏晚晴面前的餐盘里。
哐当!
咖啡杯撞击盘子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回荡。深褐色的液体瞬间泼洒出来,溅湿了洁白的桌布,也溅了几滴在苏晚晴米白色的裙摆上,留下难看的污渍。
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,”傅靳言直起身,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,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失望,“你还有什么价值?”
价值?她苏晚晴的价值,就在于模仿一个死人喝咖啡不加糖?
苏晚晴僵在原地,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,然后又瞬间褪去,留下彻骨的冰凉。裙摆上咖啡的污渍迅速晕开,带着温热的黏腻感,如同她此刻屈辱的心情。她能感觉到周围佣人们投来的、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,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。
她死死咬住下唇,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,才勉强没有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下来。
傅靳言不再看她,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。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,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漠,对管家吩咐道:“收拾干净。给她换一杯。”
说完,他拿起平板电脑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,留下满室的狼藉和浑身冰冷的苏晚晴。
佣人们立刻悄无声息地上前,熟练地更换桌布,清理污渍,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。很快,一杯新的、滚烫的黑咖啡被放在了苏晚晴面前,氤氲的热气带着同样的苦涩。
苏晚晴怔怔地看着那杯咖啡,又低头看了看裙摆上刺眼的污渍。傅靳言的话如同魔音灌耳,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——“你还有什么价值?”
她缓缓抬起手,却不是去端那杯咖啡,而是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眼角。那里,是干的。她不能哭,至少不能在这里哭。
她推开椅子,站起身,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餐厅门口。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却照不亮她心底的寒意。
回到二楼那个冰冷的客房,她反锁上门,背靠着门板,缓缓滑坐在地上。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
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,单薄的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。滚烫的眼泪终于突破了防线,一滴滴砸在昂贵的地毯上,迅速洇开,消失无踪。
这是她签下契约后,流下的第一滴眼泪。为这无法反抗的命运,也为这个刚刚开始,却已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白天。
窗外,阳光正好。而她的世界,却刚刚下起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暴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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