麟德殿国宴的余温尚未散尽,紫檀木盒的消息已如潮水般漫过京城的大街小巷。茶馆里,说书先生将“殷若璃当庭献宝、自证清白”的桥段添油加醋,说得唾沫横飞;酒肆中,官员子弟围坐一桌,争论着盒中究竟藏着何等秘辛;就连街头挑着担子的货郎,都在叫卖间隙,与买主低声揣测那盒子是否真能揭开“通西域”商号的旧案。
舆论场上,风向悄然转变。此前因“胡商旧交”流言而滋生的质疑,被殷若璃“上交朝廷”的果断举动冲散大半。不少百姓赞她“公私分明”,连周明远等官员都在朝堂上直言:“殷氏此举,既避瓜田李下之嫌,又显忠君之心,实属难得。”可暗处,仍有细碎的揣测在蔓延——有人说她是“故作姿态,实则早将盒中秘密记在心里”,也有人断言“那盒子就是个烫手山芋,她不过是甩给朝廷罢了”。
这些声音,像细密的针,悄无声息地刺进殷若璃的耳朵。可她无暇顾及——国宴结束当晚,她便将紫檀木盒连同鹰纹佩、密信一同送入皇宫,交由皇帝亲管。此举既是表明立场,更是设下一个局:她倒要看看,这盒子背后藏着的人,究竟会何时现身。
夜幕降临,皇宫内侍省的密库外,灯火稀稀拉拉。值守太监裹紧棉袍,打了个哈欠,目光扫过黑漆漆的走廊,只觉得寒风往骨头缝里钻。密库深处,紫檀木盒被锁在三层铁柜中,柜外还缠着浸过桐油的铁链,钥匙由皇帝贴身太监保管,寻常人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。
可就在子时刚过,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檐。那人穿着夜行衣,脸上蒙着黑布,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。他身形极快,足尖点地时几乎听不到声响,避开巡逻禁军的视线,如同壁虎般贴着墙根,悄无声息地潜入密库所在的院落。
院内的明哨刚要转身,黑影突然甩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,精准刺入对方后腰穴位。明哨闷哼一声,软软倒在地上,连呼救都来不及。黑影顺势接住他的身体,轻轻放在墙角,随即掏出一根细铁丝,对着密库门锁轻轻搅动。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门锁应声而开。
他刚踏入密库,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息从头顶袭来。黑影反应极快,猛地矮身,同时反手抽出腰间短刀,朝着气息来源处劈去。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短刀与一柄长剑相撞,火花在黑暗中一闪而逝。
“果然来了。”谢景宸的声音从暗处传来,带着冰冷的杀意。他奉殷若璃之命,早在密库周围布下暗哨,自己则守在房梁上,专等这“偷盒人”现身。此刻他手持长剑,身形如松,目光死死盯着黑影,如同盯着猎物的孤狼。
黑影见行踪败露,不再恋战。他虚晃一招,逼退谢景宸,转身便朝着密库后门跑去。谢景宸岂会让他逃脱?脚尖一点房梁,如影随形般追了上去。两人一前一后,在皇宫的殿宇之间展开追逐——黑影的身法极为诡异,时而贴地滑行,时而纵身跃起,像是能融入黑暗一般;谢景宸则凭借精湛的轻功,始终紧追不舍,长剑挥舞间,剑气纵横,逼得黑影连连躲闪。
追到御花园的假山下时,黑影突然转身,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,朝着谢景宸撒去。谢景宸早有防备,立刻屏住呼吸,挥剑将粉末打散。可就在这短暂的间隙,黑影已钻入假山的缝隙中,消失不见。谢景宸冲过去查看,只看到缝隙深处残留着一丝奇特的腥甜香气,以及地上掉落的半幅黑色衣袖——那是他刚才挥剑时,不小心从黑影身上扯下来的。
“跑了。”谢景宸握着那半幅衣袖,眉头紧锁。他低头闻了闻,那腥甜香气并非中原常见的熏香,倒像是西域特产的“安息香”混合了某种草药的味道。再看衣袖的布料,质地细密,边缘绣着一道极淡的西域缠枝纹,显然不是寻常货色。
与此同时,西域馆驿的主院书房内,灯火通明。
巴巴克坐在铺着羊毛毯的椅子上,手中把玩着一枚鸽卵大小的红宝石,宝石在烛火下泛着血红色的光。他面前的地毯上,跪着那名刚刚从皇宫逃脱的黑影——此刻他已卸下夜行衣,露出一张高鼻深目的脸,肩头还渗着血迹,正是被谢景宸的剑气所伤。
“主人,失手了。”黑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谢景宸早有防备,属下没能拿到盒子。”
巴巴克抬了抬眼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:“无妨。本就没指望你能一次得手。谢景宸能守住密库,说明殷若璃比我们想的更谨慎,这反倒是件好事。”
他顿了顿,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:“那盒子放在皇帝那里,暂时比在任何人手里都安全。白若薇的人、三皇子的余党,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,都会把注意力放在皇宫,我们正好可以趁机观察。”
黑影抬头,眼中满是疑惑:“主人,您既然早就知道盒子会被盯上,为何还要将它献给皇帝?直接交给殷若璃,岂不是更能博取她的信任?”
“信任?”巴巴克轻笑一声,眼神深邃,“在这京城,信任是最廉价的东西。殷若璃不是小姑娘,不会因为一个盒子就信任我。我把盒子献给皇帝,既是给她一个台阶,让她避开舆论的漩涡,也是给所有人一个信号——这盒子里的东西,关乎朝堂大局,谁都别想独吞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:“当年殷老掌柜托我保管这盒子时,就说过,只有当殷家后人能在京城站稳脚跟,有能力应对各方势力时,才能让她知道盒子的秘密。现在看来,殷若璃已经具备了这个资格。”
黑影沉默片刻,又问道:“那接下来,我们该怎么做?”
“等。”巴巴克吐出一个字,“等殷若璃找到解开盒子秘密的钥匙,等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露出马脚。在此之前,我们只需按兵不动,看好这场戏就好。”
他挥了挥手:“下去吧,把伤养好。记住,没有我的命令,不许再擅自行动。”
黑影躬身行礼,转身退出书房。巴巴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,拿起桌上的紫檀木盒——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仿制品,与献给皇帝的那只一模一样。他打开盒子,里面空空如也,只有底部刻着一个细微的西域徽记——那是当年“通西域”商号与西域最大部落“月氏”结盟的标志。
“老朋友,你的女儿没有让你失望。”巴巴克轻声低语,眼中闪过一丝怀念,“当年你没能完成的事,或许,她能完成。”
同一时间,殷若璃团队的据点里,灯火通明。
殷若璃、谢景宸、赵珩、陈瑜四人围坐在桌前,桌上放着那半幅黑色衣袖,以及陈瑜根据记忆画出的地图草图。
“这香气,我闻过了。”陈瑜指着衣袖,语气凝重,“是西域安息香混合了‘醉心草’的味道。安息香常见,但醉心草是月氏部落的特产,毒性极强,寻常人根本得不到。这说明,那黑影很可能与月氏部落有关。”
“月氏部落?”赵珩皱起眉头,“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……对了,之前查‘通西域’商号旧案时,曾看到过记载,说当年祖父与月氏部落有过合作,后来不知为何,合作突然中断了。”
谢景宸握着长剑,眼神锐利:“这么说,那黑影是月氏部落的人?他们为什么要偷盒子?难道盒子里的东西,与月氏部落有关?”
殷若璃没有说话,目光落在那幅地图草图上。草图上,画着一个复杂的地宫结构,中心位置标着一个奇特的徽记——圆圈内三道交叉的竖线,正是鹰纹佩背面刻着的符号。她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徽记,忽然想起父亲生前的一件往事。
“我父亲曾说过,这个徽记,是‘通西域’商号与月氏部落结盟时共同创立的。”殷若璃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回忆,“当年,祖父与月氏部落首领约定,要共同开辟一条新的商路,连接中原与西域深处。为了纪念这个约定,他们设计了这个徽记,刻在鹰纹佩上,作为双方的信物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父亲还说,祖父当年之所以突然关闭商号,并非因为破产,而是因为发现了一个秘密——有人在暗中破坏商路,甚至勾结西域的敌对部落,杀害商队成员。祖父为了保护月氏部落和商号的人,才故意宣布破产,解散商队,将那个秘密藏了起来。”
“秘密?什么秘密?”赵珩急切地问道。
殷若璃摇了摇头:“父亲没说。他只说,那个秘密藏在一个只有用鹰纹佩才能打开的地方,而地图,就是找到那个地方的关键。现在看来,紫檀木盒里的地图,指的就是那个藏着秘密的地方。”
谢景宸若有所思:“这么说,月氏部落的人偷盒子,是为了找到那个秘密?他们想完成当年与殷老掌柜的约定?”
“有可能。”殷若璃点头,“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——有人利用月氏部落,想抢夺那个秘密。毕竟,能让祖父如此重视的秘密,肯定非同小可,或许关乎巨额财富,或许关乎西域的战略要地。”
陈瑜看着地图草图,又看了看鹰纹佩的仿制品(真品已上交朝廷),忽然眼前一亮:“我想到了!这地图上的结构,很像前朝的皇陵地宫。而那个徽记,我在一本关于前朝历史的孤本里见过,说是前朝一位公主远嫁西域时,带去的陪嫁印记。那位公主的墓,据说就建在西域与中原交界的一座山里,具体位置无人知晓。”
“前朝公主墓?”赵珩眼睛瞪得溜圆,“难道祖父藏的秘密,就在那座墓里?”
谢景宸皱起眉头:“前朝灭亡已有百年,一座公主墓,能藏什么秘密?除非……墓里藏着的不是陪葬品,而是足以影响当今朝局的东西。”
殷若璃心中一动,忽然想起密信上的那句话:“朝中有人勾结西域部落,谋夺商号商路。”如果那秘密与前朝公主墓有关,而商路又经过那座山,那么,当年祖父发现的,很可能是朝中之人想利用公主墓里的东西,与西域部落做交易,进而控制西域商路!
“不管那秘密是什么,我们都必须先找到公主墓的位置。”殷若璃语气坚定,“陈瑜,你继续查前朝历史,尤其是那位远嫁西域的公主的记载;赵珩,你联络边贸商人,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那座山的线索;景宸,你负责追查月氏部落的动向,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。我们必须赶在其他人之前,找到那个秘密。”
“明白!”三人齐声应道。
夜色渐深,据点的灯火依旧亮着。殷若璃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的夜空,心中思绪万千。她知道,随着紫檀木盒的出现,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经来临。月氏部落、巴巴克、白若薇、三皇子余党……各方势力都已蠢蠢欲动,而那个藏在前朝公主墓里的秘密,就是所有人争夺的焦点。
她握紧拳头,眼中闪过一丝坚定。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,她都必须走下去——为了祖父的遗愿,为了父亲的死因,更为了身边这些信任她的伙伴。她一定要揭开那个秘密,还殷家一个清白,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手,付出应有的代价。
而此刻的三皇子府,白若薇正看着手中的密报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密报上写着“月氏部落派人潜入皇宫,欲盗紫檀木盒,被谢景宸击退”。
“月氏部落……”白若薇咬牙切齿,“没想到,他们也掺和进来了。看来,那盒子里的东西,比我想的还要重要。”
她转身对林忠说道:“立刻派人去西域,联系我们的人,务必查清月氏部落的动向。另外,再去查那前朝公主墓的位置,无论如何,我们都要先找到那个秘密!”
“是,小姐。”林忠躬身应道,转身退出书房。
白若薇走到窗边,看着远处据点的灯火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殷若璃,这一次,我不会再让你得逞。那个秘密,还有京城的权柄,都只能是我的!”
京城的夜色,看似平静,实则暗流涌动。紫檀木盒如同一个引子,将各方势力都卷入了这场围绕着“秘密”的博弈中。而殷若璃团队,正站在这场博弈的中心,他们知道,接下来的每一步,都必须小心翼翼,稍有不慎,就可能万劫不复。但他们更清楚,退缩没有用,只有主动出击,才能掌握主动权,揭开那尘封百年的秘密,赢得最终的胜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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