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的几天，别墅里的时光像被泡在了温水中，慢得让人安心。
清晨时，陈婧瑶会在花园的藤椅上放一本翻到一半的书，旁边摆着两杯温好的蜂蜜水，轩辕洛羽就站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，目光扫过庭院的每一个角落，却不会打扰她的安静。
午后阳光好的时候，她会拿出笔记本处理些简单的工作，偶尔抬头，总能看到他坐在沙发另一端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，眼神却始终留意着窗外，像是在守护一份易碎的平静。
这天下午，轩辕洛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屏幕上跳着“风挽歌”三个字。
他拿起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边，按下接听键，语气比平时松快了些：“喂。”
“洛羽！你可算接电话了！”
电话那头的风挽歌声音清亮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含糊，“昨天跟你说的那局排位，你到底还打不打？我跟天启昨天练了一下午‘野辅联动’，他那破弓终于不总射空了！”
轩辕洛羽靠在窗边，指尖轻轻敲了敲玻璃，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：“这周没空，下次。”
“啊？又没空？”
风挽歌的声音瞬间拔高，“你跟陈小姐待一块儿，连游戏都不玩了？上次你还说我沉迷音乐，你这才是‘重色轻友’！”
“别废话。”轩辕洛羽打断他，却没真的生气，“你们最近没出什么事？”
“能有什么事？就龙虎山那几个师弟还在练雷法，昨天张灵渊差点把雷池炸了。”
风挽歌笑了两声，话锋一转又聊回游戏，“对了，上次你说的那个新英雄，我试了两把，连招是挺顺，但没你玩得溜。等你回来带我上波大师啊？”
“看你表现。”轩辕洛羽的目光掠过不远处正低头看书的陈婧瑶，声音放得更轻，“还有事？”
“哦对了！”
风挽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上次说的那家老火锅，等你回来咱们去吃啊！我跟天启已经列好菜单了，毛肚、鸭肠、黄喉必须点双份，他还说要加一份贡菜，你觉得……”
电话里的期待，轩辕洛羽耐心听着，偶尔应一声“嗯”，直到风挽歌聊够了挂电话，他握着手机站了会儿，才转身走回客厅，刚坐下，就对上陈婧瑶好奇的目光。
“是朋友吗？”她合上书，眼神里带着点笑意，“听你聊天，好像很开心。”
轩辕洛羽把手机放回茶几，指尖蹭了蹭发烫的耳尖，难得没避开话题：“嗯，以前认识的朋友，喜欢玩游戏。”
陈婧瑶“哦”了一声，忽然眼睛亮了亮：“那你们聊的火锅，很好吃吗？”
他顿了顿，想起风挽歌说的“辣得冒汗还停不下嘴”，点了点头：“还行。”
傍晚时分，陈婧瑶拉着轩辕洛羽进了厨房，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，手里拿着一本菜谱。
像个准备考试的学生：“今天我想试试做你说的那种……家常的菜，你帮我看看火候好不好？”
轩辕洛羽站在她旁边，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切好的肉丝放进热油里，油星子溅起来时，她下意识地往他身后躲了躲，惹得他低笑一声，伸手把火调小了些：“火太大了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
陈婧瑶脸颊微红，重新拿起锅铲翻炒，锅里的肉丝渐渐染上金黄，香气慢慢飘出来。她一边炒，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。
轻声开口：“其实我小时候，很少进厨房。我妈妈走得早，那时候我才五岁，记不太清她的样子了，只记得她好像喜欢煮甜汤。”
轩辕洛羽没说话，只是帮她把旁边洗好的青菜递过去，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。
“后来我爸总忙着公司的事，很少回家。”
她的声音轻了些，锅铲搅动的动作也慢了下来，“他对我要求特别高，从小学开始就让我学钢琴、学奥数，后来直接送我去国外读高中，说陈家的女儿不能比别人差。”
“我那时候看着学校里的同学，周末有爸妈陪他们去游乐园，放学有人接，真的特别羡慕。”
青菜倒进锅里，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，却没盖过她的声音：“有一次我发烧，在公寓里躺了两天，还是邻居阿姨发现我没去上课，才送我去医院。那时候我就想，要是我妈还在，会不会……”
她说着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，眼眶也有点发红。
轩辕洛羽站在旁边，没有打断她，只是伸手把抽油烟机的声音调小了些，让她的话能更清楚地落在空气里。
晚饭做好时，陈婧瑶明显没了刚才的兴致，只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。
轩辕洛羽看着她眼底的疲惫，没多说什么，默默收拾了碗筷。
等他从厨房出来，就看到她靠在沙发上，头歪在抱枕上，呼吸已经变得绵长，是累得睡着了。
他走过去蹲下身，轻轻把她怀里的抱枕抽出来，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一只手托住她的肩背，另一只手从她膝弯下穿过，慢慢把她抱了起来。
她的身体很轻，头无意识地靠在他的肩头，发梢蹭过他的脖颈，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。
轩辕洛羽脚步放得极缓，一步步走上二楼，推开她卧室的门，把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。
他伸手帮她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，又拉过被子，仔细地盖到她的胸口，连边角都掖得严严实实。
站在床边看了几秒，看着她睡得安稳的侧脸，他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这几天的平静像一层柔软的壳，让他偶尔会忘记自己身处的世界。
有黑暗裂缝，有邪祟作乱，有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。他其实知道，自己心里那道紧闭的门，似乎因为她的存在，悄悄裂开了一条缝。
可他更清楚，那扇门后藏着的东西，太沉重，太危险，不该让她看见，更不该把她拉进来。
轩辕洛羽轻轻转身，关上房门时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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