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瘴泽边缘,瘴气稀薄,已能望见外围苍翠的山峦。持续了数日的能量暴动逐渐平息,只留下核心区域那片狼藉的矿坑,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惊心动魄。
林尘与苏婉清收敛了全部气息,如同两道影子,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密林之中。经过几日调息,林尘因强行封印空间裂缝导致的神魂损耗已恢复大半,剑冢空间不仅稳固,更因炼化了部分“混沌归墟”之力,底蕴愈发深不可测。苏婉清的伤势也基本痊愈,气息愈发凝练。
“直接回宗门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”林尘停下脚步,望向青岚宗方向,目光深邃。数据剑枢正在根据现有信息推演最优路径。“吴清风既然敢在据点设伏,并派出筑基杀手,说明他在宗内的势力根深蒂固,我们贸然现身,他有一万种方法让我们‘合理’消失。”
苏婉清点头,清冷的眸子中寒光闪烁:“需得有确凿证据,或者,拥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实力与声势。”她顿了顿,“宗门内也并非铁板一块,或许我们可以寻求其他长老的庇护?”
“庇护终是外力。”林尘摇头,“我们需要一个跳板,一个能让我们暗中调查、积蓄力量,并能安全与宗门内某些人接触的地方。”
数据剑枢迅速筛选信息,结合林尘过往在底层摸爬滚打所知,一个地名浮现出来。
“目标地点:黑水坊市。位于青岚宗势力边缘,三不管地带,龙蛇混杂,信息流通快,便于隐匿。距离:西北方向四百里。”
黑水坊市,一个由散修、小家族、以及各大宗门外围势力共同维持的灰色交易地带,是打听消息、处理“黑货”、乃至发布和接取隐秘任务的绝佳场所。
“先去黑水坊市。”林尘做出决定,“我们需要了解吴清风最近的动向,以及……那个‘圣教’究竟是何物。”
两人改变方向,朝着西北疾行。为避免打草惊蛇,他们并未飞行,而是凭借超凡的身法在林中穿梭。
数日后,一片建立在黑山恶水之间的杂乱建筑群出现在视野中。高矮不一的石屋、木楼拥挤在一起,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禁制光晕和驳杂的灵气波动,坊市入口处人来人往,大多行色匆匆,面带警惕,正是黑水坊市。
在进入坊市前,林尘与苏婉清改换了装束,戴上能够遮掩气息和容貌的普通斗笠。苏婉清更是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后期,林尘则依旧保持着筑基初期的表象,但内在的锋芒已尽数收敛,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寻常的、有些实力的散修伴侣。
缴纳了入市所需的灵石,两人踏入坊市街道。一股喧嚣混杂着各种气味扑面而来——灵草的清香、丹药的异香、妖兽材料的腥气、还有隐藏在角落里的淡淡血腥味。
街道两旁店铺林立,地摊更是密密麻麻,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。出售的东西从正经的丹药法器,到来路不明的矿石、古籍,甚至一些被各大宗门明令禁止的阴邪之物,都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。
数据剑枢悄然运转,无声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、人群的交谈、乃至地摊上那些蒙尘之物。
“检测到低阶法器残片十七处,蕴含微弱精华,可吸收。”
“检测到残缺功法玉简三枚,内容低劣,存在陷阱,无价值。”
“捕捉到关键词‘青岚宗’、‘吴长老’……信号微弱,需靠近信息源……”
林尘不动声色,带着苏婉清在人群中穿行,看似随意闲逛,实则耳朵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。
“听说了吗?青岚宗前段时间好像出了点事,据说有内门弟子在外陨落了……”
“哼,大宗门龌龊事多了去了。倒是最近‘圣墟’那边好像不太平,有几个探险的队伍进去就没再出来。”
“圣墟?那鬼地方本来就邪门……不过据说有人在里面捡到了上古遗宝,发了大财……”
“慎言!小心隔墙有耳!”
零碎的信息汇入数据剑枢,进行着筛选和分析。“圣墟”这个词引起了林尘的注意,似乎是一处上古遗迹,与“圣教”是否有关联?
他们来到一间名为“百晓阁”的店铺前。这是黑水坊市有名的情报贩子聚集地之一。
踏入阁内,光线昏暗,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、正在擦拭一枚古钱的老者坐在柜台后。
“客官需要什么?”老者头也不抬,声音沙哑。
“买消息。”林尘改变声线,显得低沉沙哑,“关于青岚宗吴清风长老近期的动向,以及……所有关于‘圣教’的信息。”
老者擦拭古钱的动作微微一顿,终于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着林尘二人,慢悠悠道:“吴长老的消息,价格不菲。至于‘圣教’……嘿嘿,客官,这东西沾了可是会要人命的,价格嘛,自然更贵。”
“灵石不是问题。”林尘将一个鼓鼓的储物袋放在柜台上,里面是之前反杀那些追兵所得的部分灵石。
老者神识扫过储物袋,脸上露出一丝笑意:“痛快。吴清风长老半月前已闭关,据说是为了冲击金丹中期。但其门下弟子近期活动频繁,与‘玄冥宗’的人接触甚密。”
玄冥宗,一个毗邻青岚宗的魔道宗门,与青岚宗素有摩擦。
“至于‘圣教’……”老者压低了声音,眼中闪过一丝忌惮,“老夫只知道,这是一个极其古老而隐秘的组织,触手遍布各大势力,图谋甚大。最近几十年活动才逐渐频繁。据说他们信仰某种古老的‘混沌之神’,致力于让世界重归‘混沌’。更多的……就不是我这个层级能知道的了。这条消息,算附赠的。”
林尘心中凛然,圣教的轮廓稍微清晰了一点,却显得更加恐怖。
购买了情报,两人离开百晓阁,又在坊市中采购了一些必备的丹药和符箓,并处理掉了一些用不上的战利品。
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坊市,寻找临时落脚点时,数据剑枢突然发出警示:
“警告!检测到隐蔽标记波动!来源:苏婉清衣角。标记类型:追踪印记,手法高明,与据点伏击者遗留痕迹相似度87%。”
林尘眼神瞬间冰冷。他们被盯上了!是之前据点那个杀手留下的后手?还是刚刚在坊市中不小心被种下的?
“我们被标记了。”林尘传音给苏婉清。
苏婉清心中一紧,面上却不露分毫:“怎么办?”
“将计就计。”林尘嘴角勾起一丝冷意,“找个‘安静’的地方,看看是谁想来收网。”
他带着苏婉清,看似随意地向着坊市外、更加荒僻的黑山深处走去。数据剑枢如同最敏锐的雷达,反向锁定着追踪标记的信号源,并开始扫描周围环境,寻找最适合的……反击之地。
潜龙出泽,的第一站,便迎来了新的风雨。而这黑水坊市的暗潮,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汹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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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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