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西山归来后，凌尘的生活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规律。白日里，他如同最普通的外门弟子一般，前往讲法堂聆听执事讲解基础道法、法术运用，或是去藏书阁翻阅杂记游记，拓宽对此界认知。他刻意保持着低调，《敛息术》运转不息，将修为波动维持在炼气四层中期的水准，泯然于众。
然而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，是汹涌的暗流与疯狂的提升。
每隔七日的子夜，他必准时前往废弃药园，在剑庸老人的监督与指点下，一边以《太初吞天诀》辅助加固封印，磨砺心神对抗幽冥邪灵的侵蚀，一边接受着关于《青霄剑诀》意境的锤炼。剑庸老人话语不多，往往一针见血，直指要害，让凌尘对那缕青霄剑意的掌控日益精进，与太初之气的融合也越发圆融。
他的修为，在水到渠成间突破至炼气五层。并非依靠大量资源堆砌，而是在一次次对抗邪灵侵蚀、凝练剑意、以及剑庸老人偶尔以自身精纯剑气帮他淬炼肉身与灵力的过程中，自然而然地突破。根基之扎实，远超同阶。
这一日，讲法堂内，一位筑基中期的中年执事正在讲解“灵力化形”的技巧。台下数百外门弟子听得聚精会神。
凌尘坐在角落，看似在听，心神却大半沉浸在体内，默默体悟着太初之气那如臂指使的流转，以及其中蕴含的那丝凝练到极致的锋锐。讲法堂内稀薄的灵气，在他无意识的牵引下，缓缓向他汇聚，效率虽远不如吞噬特殊能量，却也聊胜于无。
“……故而，灵力化形，重在意念牵引，而非蛮力驱使。心之所至，力之所及……”执事的声音在耳边回响。
就在这时，讲法堂门口光线一暗，走进来数人。为首者，一身锦袍，面容带着几分阴鸷，气息赫然达到了炼气六层巅峰，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张莽！
他的出现，立刻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。不少弟子目光在他和角落里的凌尘之间来回扫视，带着看好戏的意味。张莽在外门经营多年，势力不小，其兄张奎更是内门弟子，背景深厚。前番孙毅被废，张莽却迟迟没有动作，早已引得众人猜测纷纷。
张莽目光冷厉，如同毒蛇般扫过全场，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凌尘身上。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并未立刻发难，而是带着人径直走到前排空位坐下，仿佛只是来听讲一般。
然而，那股无形的压力，却悄然弥漫开来。
凌尘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体悟中。张莽的到来，在他心中激不起半分波澜。炼气六层巅峰？若在半月前，或许还需费些手脚，但现在……不过是土鸡瓦狗。
讲法继续，但气氛却变得有些诡异。张莽那毫不掩饰的敌意，如同乌云笼罩在讲法堂上空。
终于，执事讲解完毕，宣布自由提问。
张莽猛地站起身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讲法堂：“执事大人，弟子有一问。”
中年执事看向他，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，似乎对张莽的打断有些不悦，但还是道：“讲。”
张莽转身，目光直刺凌尘，朗声道：“弟子想问，若同门之间，有人修炼邪功，吞噬他人灵力壮大己身，残害同门，该当何罪？”
此言一出，满堂皆惊！
吞噬他人灵力？这可是修真界大忌！是彻头彻尾的魔道行径！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凌尘身上！孙毅被废时，那灵力被诡异吞噬的场景，早已私下流传。此刻被张莽当众捅出，无疑是将凌尘推到了风口浪尖！
中年执事脸色也严肃起来，看向凌尘：“张莽所言，可是属实？”若真如此，他必须立刻拿下此子，交由刑律堂处置！
瞬间，凌尘成为了整个讲法堂的焦点。质疑、惊惧、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在他身上。
凌尘缓缓抬起头，脸上没有任何惊慌，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。他迎着张莽那阴冷而得意的目光，缓缓站起身。
“张师兄，”他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，压下了堂内的窃窃私语，“指控同门修炼邪功，乃是大罪。你可有证据？”
“证据？”张莽冷笑一声，指着凌尘，“孙毅师弟被你重伤，体内灵力十不存一，若非被邪功吞噬，岂会如此？此事众多师兄弟有目共睹！你还想抵赖？”
“哦？”凌尘眉梢微挑，语气依旧平淡，“孙毅主动挑衅，技不如人，被我击败，灵力溃散乃寻常之事。张师兄仅凭臆测，便妄断我修炼邪功，未免太过武断。莫非……张师兄是输不起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？”
“你！”张莽被他这番不软不硬的话顶得一噎，脸色涨红，“牙尖嘴利！若非邪功，你一个四灵根资质的废材，如何能如此快晋升炼气四层，还能越阶击败孙毅？！”
“机缘所致，勤能补拙罢了。”凌尘淡淡道，“倒是张师兄，如此关心我的修为进度，莫非是怕了即将到来的外门大比？”
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引回了大比，反而将了张莽一军。
张莽眼中杀机一闪，厉声道：“休要狡辩！你敢不敢当着执事和众师兄弟的面，放开神识，让执事探查你的灵力属性？！”
放开神识让人探查，对修士而言是极大的冒险，几乎等同于将性命交到他人手中。
众人屏息，看向凌尘。
凌尘却忽然笑了，那笑容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：“张师兄好算计。我若放开神识，无论结果如何，道心必受影响。你无非是想在大比之前，乱我心神罢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全场，最后定格在中年执事身上，拱手道：“执事明鉴，弟子所修功法，乃弟子于杂役时期偶然所得无名残篇，虽有些特异，却绝非吞噬他人灵力的邪功。若宗门不信，弟子愿在刑律堂监督下，以道心起誓！”
以道心起誓！这对修士而言约束力极强，若违背，轻则道途断绝，重则心魔反噬身亡！
凌尘此言一出，众人哗然。敢以道心起誓，至少说明他心中有底，不怕查验。
张莽也没料到凌尘如此果决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。
中年执事沉吟片刻，看了看一脸“正气凛然”的凌尘，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张莽，心中已有判断。这张莽显然是借题发挥，打压异己。至于凌尘的功法是否真有问题……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吞噬邪功，宗门通常也不会深究弟子私下的机缘。
“好了。”中年执事挥挥手，“既然凌尘愿以道心起誓，此事便到此为止。同门之间，当以修行为重，莫要徒增是非。都散了吧！”
执事发话，无人敢再议论。张莽狠狠瞪了凌尘一眼，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，冷哼一声，带着人拂袖而去。
凌尘面色平静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他朝着执事微一躬身，也随着人流离开了讲法堂。
走出讲法堂，阳光有些刺眼。
凌尘知道，今日之事，只是一个开始。张莽绝不会善罢甘休，外门大比，必将是一场龙争虎斗。
而经过此次当众对峙，他在外门弟子中的“名气”更大了。只不过，这次不再是单纯的畏惧，还夹杂着许多好奇与审视。
“也好。”凌尘望向演武场的方向，那里已经开始搭建大比的擂台，“便让这大比，成为我正式踏入此界修行路的磨刀石吧。”
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，来奠定自己的地位，也来验证这段时间的苦修成果。
暗流已然涌动，只待大比之日，石破天惊！
第14章 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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