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仔细观察，驳船甲板上有四个人。
两个穿着脏兮兮工装、像是船员的人靠在船舷抽烟。
另外两人，一个身材矮胖，穿着不合身的西装，正焦急地踱步，不时抬手看表——是博古斋的金老板！
另一个身形瘦高，穿着黑色皮夹克，背对着我们，正拿着对讲机说着什么，那姿态，那轮廓……化成灰我也认得——李明！
“李明这狗杂种亲自来了！”赵鹏的牙齿咬得咯咯响，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别着的钢管。
他的左臂还伤着，只能用右手。
“沉住气。”我按住他。
“看船尾，还有两个放风的，手里有家伙。”
船尾阴影里，两个彪形大汉抱着胳膊站着，腰间鼓鼓囊囊，显然是武器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申时（三点）已到！
金老板显得更加焦躁，不停地搓着手。
李明放下对讲机，似乎安抚了他几句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低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！
不是从海上，而是从码头岸上！
一辆没有牌照的灰色面包车，卷起一路烟尘，颠簸着冲到了船坞平台边缘，距离驳船只有十几米！
车门拉开，跳下来三个人。
为首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，看不清脸，但动作干练。
后面两人抬着一个沉重的、裹着防水油布的箱子！
“货来了！”我瞳孔一缩。
交易开始了！
李明和金老板立刻迎了上去。
戴鸭舌帽的男人似乎和李明很熟，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。
金老板迫不及待地去检查那个箱子，掀开油布一角，里面似乎是一些用泡沫包裹的……长方形小盒子，像是录像带盒。难道是……账本的微缩胶卷？！
“妈的，真是这玩意儿！”赵鹏也看清楚了，呼吸变得粗重。
李明似乎很满意，挥了挥手。
船上那两个“船员”立刻从船舱里拖出两个沉甸甸的旅行袋，看样子是现金。
一手交钱，一手交货！
不能再等了！
突袭！血染的驳船！
“鹏子，你左臂有伤，吸引火力！我主攻！”
我快速低语，从后腰抽出一把沉重的活动扳手，这是刚才在修理厂顺手拿的。
“目标是箱子！还有李明！别让他跑了！”
“明白！”
赵鹏眼中凶光一闪，猛地从藏身处跃起，同时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：“操你妈的！都给老子放下！”
他右手抡起钢管，狠狠砸向旁边一个废弃的铁桶！
“哐当！！！”
一声巨响在死寂的码头炸开，如同平地惊雷！
“谁？！”
“有埋伏！”
驳船上和面包车旁的人瞬间炸了锅！
船尾那两个放风的大汉反应最快，立刻掏枪！
但赵鹏已经利用废弃的油桶和集装箱作为掩体，开始蛇形跑位，一边跑一边用钢管敲打金属物，制造巨大的噪音和假目标，吸引了大部分火力！
子弹“砰砰砰”地打在掩体上，火星四溅！
“金老板！快！把货拿上船！”
李明反应极快，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金老板，自己却猛地弯腰去抓地上那个装钱的旅行袋！
他根本没管“货”，只想要钱跑路！
就是现在！
我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，从赵鹏制造的混乱另一侧，贴着地面阴影，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驳船！
我的目标只有一个——那个装着微缩胶卷的箱子！
“拦住他！”
李明看到了我，失声尖叫，同时自己也掏出了一把手枪！
甲板上那两个“船员”也反应过来，其中一个抄起一根撬棍就朝我扑来！
另一个则去抢地上的箱子！
“王越！你找死！”李明抬手就射！
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，灼热的气浪让我头皮发麻。
我不管不顾，眼中只有那个箱子！
在持撬棍的船员扑到眼前的瞬间，我身体猛地一矮，一个滑铲从他旁边掠过，手中的扳手借着前冲的力道，狠狠砸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！
“咔嚓！”
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！
“啊——！”
船员发出凄厉的惨叫，抱着腿滚倒在地。
另一个船员已经抓住了箱子的提手！
我怒吼一声，扑上去抓住箱子的另一端，同时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！
“呃！”
他吃痛弯腰，但手依旧死死抓着箱子不放。
“砰！”
又是一声枪响！
李明的子弹打在我脚边的甲板上，木屑纷飞！
“金胖子！你他妈傻站着等死吗？！”
李明气急败坏地朝吓呆了的金老板吼道，同时调转枪口，似乎想瞄准我，但又顾忌我和他的手下扭打在一起。
金老板如梦初醒，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，竟然不去拿钱，反而想跳下船往面包车跑！
就在这时，赵鹏的怒吼和打斗声从船下传来，伴随着几声闷响和惨叫，显然他解决了岸上的一部分人，正在试图登船！
混乱中，我猛地发力，一脚踹开与我争抢箱子的船员，将箱子死死抱在怀里！
入手沉重冰冷！
“王越！把东西放下！”
李明终于找到了射击角度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，脸上是疯狂的狞笑：“不然老子送你下去见阎王！”
我抱着箱子，半蹲在甲板上，大口喘着气，汗水混着灰尘流进眼睛，火辣辣的疼。
赵鹏在船下被剩下的人缠住，一时上不来。
甲板上，被我砸断腿的船员在哀嚎，另一个捂着肚子挣扎着想爬起来。
金老板已经连滚爬爬地跳下了船，正试图钻进面包车。
“李明！”我死死盯着他，声音因为激烈的搏斗而嘶哑。
“你以为拿到这些胶卷就能翻身？周琦出来了，你这条背主求荣的狗，还有活路吗？张启明怎么进去的？侯三怎么回事？下一个就是你！周琦会信一条咬过主人的疯狗？”
我的话像毒针一样刺中李明的痛处。
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，眼神闪烁，握枪的手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董乐在库房的话，显然在他心里种下了猜疑的种子。
“放屁！周董……周董他信任我！”李明色厉内荏地吼道，但枪口微微下垂了半寸。
就是这瞬间的破绽！
我猛地将怀里的箱子朝他面门狠狠砸了过去！
同时身体向侧面扑倒！
“砰！”
枪响了！
子弹打在我刚才的位置！
沉重的箱子呼啸着砸向李明，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并后退！
“哗啦！”
箱子砸在他手臂上，里面的泡沫盒和胶卷盒散落出来，掉在甲板上！
“我的货！”李明心疼地大叫，下意识弯腰想去捡。
而我，已经在他格挡后退、重心不稳的瞬间，如同附骨之疽般贴地滚到他脚下！
手中的扳手带着我所有的恨意和力量，狠狠砸向他的脚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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