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知微的话音落下,如同一块寒冰坠入滚油,整个拍卖场瞬间炸开。
死寂。
先是极致的、落针可闻的死寂。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,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展台上那个单薄得仿佛随时会碎裂,却挺直了脊梁,说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语的女子。她月白的鲛绡裙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,脸上没有任何血色,只有一双眼睛,亮得惊人,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、决绝的火焰。
紧接着,嗡鸣声四起,议论、惊诧、乃至带着某种猎奇兴奋的低笑,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“她说什么?要…要心口的皮肉?”
“疯了吧!这‘鲛人泪’是个疯子!”
“啧啧,真是够味,买一送一,送的还是……”
各种目光,惊骇的、鄙夷的、玩味的,像针一样扎在云知微身上,但她浑然未觉。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台下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男人。隔着冰冷的空气,隔着喧嚣的污浊,她的目光死死锁住他,如同濒死的藤蔓缠绕着唯一的枯木。
他在她的手指指向他心口的瞬间,身体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,像是被无形的箭矢击中。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,只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血色尽褪,下颌线绷紧如铁石。他深邃的目光穿过面具,与她对视,那里面翻涌着滔天巨浪——是震惊,是痛楚,是难以置信,还有一种……深沉的、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复杂情绪。
他看懂了吗?看懂她这疯狂举动背后,那泣血的意图?她不是在报复,不是在羞辱,她是要确认那毒丹的存在,是要将他那隐藏至深的伤痛,公之于众,然后……不惜一切,纳入自己的掌控!哪怕是用最极端、最惨烈的方式!
“放肆!”司仪最先反应过来,厉声喝道,脸上带着被冒犯的恼怒,“‘鲛人泪’,注意你的身份!这里岂容你胡言乱语!”
云知微却像是没听见,依旧盯着他,重复道,声音不高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:“我要他心口的那块皮肉,作为‘赠品’。否则,今日我便血溅此地,让你们人财两空!”
她手腕一翻,不知何时,竟藏了一片锋利的贝壳碎片在指间,那碎片边缘闪着寒光,正抵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,微微用力,一道血线立刻渗了出来,在苍白的肌肤上蜿蜒,触目惊心。
这是她在后台挣扎时,偷偷藏起的唯一“武器”。
“拦住她!”拍卖行的护卫立刻上前。
“住手。”
开口的是那个银面具男子。他的声音异常沙哑,仿佛砂砾摩擦,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。他抬手,阻止了护卫的动作。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。
他缓缓地,一步,一步,走向展台。脚步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,沉重得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鼓上。他走上展台,站在云知微面前,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微澜。
他很高,云知微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。如此近的距离,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面具边缘渗出的细密冷汗,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、混合着药味和冷冽气息的味道,此刻,那味道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。
“你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,“……确定要?”
他的目光沉甸甸地压下来,里面是翻涌的痛惜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询问。他在给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。
云知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揉捏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她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脆弱,那是对她这般决绝的痛心。但她不能退缩。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心口埋着那样一个东西,日夜承受煎熬,而自己却无能为力,甚至可能被卖到不知名的角落,连他最后如何死去都不知道。
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。
“是。”她吐出这个字,舌尖尝到了血腥味,不知是她自己的,还是心理作用带来的幻觉。“我确定。”
她抵在脖子上的贝壳碎片又深入一分,血珠滚落,染红了月白的衣领。
他沉默了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拍卖场内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屏息凝神,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。
忽然,他低低地笑了一声。那笑声极其短暂,带着无尽的苍凉和一丝……了然的苦涩。
“好。”他只说了这一个字。
然后,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,他猛地抬手,扯开了自己玄色锦袍的衣襟!
**虐点一:当众自毁的惨烈。** 衣襟散开,露出精壮的胸膛,而最刺目的,是心口位置那道紫红色的、狰狞扭曲的旧疤!如同一条毒蜈蚣盘踞在命脉之上。而在疤痕的缝隙深处,那点暗紫色的结晶,在拍卖场摇曳的灯火下,隐约可见,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他甚至没有去看台下那些惊恐、兴奋或厌恶的眼神,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云知微。他抬起另一只手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——一柄造型奇特的、通体由血色珊瑚打磨而成的匕首,锋刃在灯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。
**关键道具:珊瑚匕首登场。**
“不是要吗?”他看着云知微,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我给你。”
话音未落,他右手握住珊瑚匕首,刀尖精准地抵在那旧疤之上,暗紫色结晶的旁边!
“不——!”云知微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、破碎的阻止,但已经晚了。
他眼神一厉,手腕没有丝毫颤抖,猛地用力!
“噗——”
是利刃切入皮肉的、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声音。
鲜血,瞬间涌了出来!不是流淌,几乎是喷溅而出,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袍,染红了他握刀的手,也有几滴温热咸腥的液体,溅到了云知微惨白的脸上,如同盛开的、绝望的红梅。
他闷哼一声,额头上青筋暴起,冷汗涔涔而下,握着匕首的手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,但他没有停下。刀锋沿着那暗紫色结晶的边缘,深深地、决绝地剜了下去!动作快、准、狠,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果决。
他在活生生地,剜自己的心!
**虐点二:血肉剥离的视觉与情感冲击。** 云知微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珊瑚匕首陷入他的皮肉,看着鲜血如何汩汩涌出,看着他那因极度痛苦而紧绷的肌肉线条。那一刻,她感觉那把匕首不是剜在他的心上,而是剜在她的灵魂上!每一寸血肉的剥离,都伴随着她灵魂的片片碎裂。她浑身冰冷,血液仿佛瞬间冻结,连呼吸都忘了。抵在脖子上的贝壳碎片早已无力地滑落,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只能僵直地站在那里,看着他为自己……行刑。
整个拍卖场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被这血腥惨烈的一幕震慑住了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。
很快,一块带着暗紫色结晶的、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皮肉,被他用匕首尖端挑了出来。鲜血淋漓,触目惊心。
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,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,身体摇晃了一下,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稳。他伸出左手,摊开掌心,那枚沾满鲜血、嵌着毒丹残余的皮肉,就躺在他纹路纵横的掌心里,还在微微颤动着,带着他身体的温度。
他看向云知微,眼神已经有些涣散,却依旧执着地找到她的焦点,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,朝着她,缓缓递了过去。
“你……要的……”他的声音气若游丝,带着濒死的虚弱,“……‘赠品’。”
**虐点三:礼物的血腥与承诺的重量。** 这哪里是什么“赠品”?这是他生命的碎片,是他隐藏最深的伤痛,是他对她疯狂要求的、最残酷也最直接的回应!他用这种近乎自戕的方式,告诉她,他听到了,他懂了,他也……给了。
云知微看着那递到眼前的、血淋淋的“礼物”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,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反复穿刺,痛得她浑身痉挛。她颤抖地伸出手,指尖冰凉,小心翼翼地、如同触碰最易碎的珍宝,接过了那块尚且温热的、承载着他无尽痛楚的皮肉。
那黏腻温热的触感,那浓重的血腥气,几乎让她晕厥。但她紧紧攥住了,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掌心,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。
他见她接过,似乎松了一口气,身体又是一晃,几乎栽倒。他用珊瑚匕首撑住地面,才勉强维持住身形。鲜血还在从他心口的窟窿里不断涌出,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暗红。
“现在……”他抬起头,看向早已呆若木鸡的司仪和拍卖行主人,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……她是我的了。”
说完这句,他再也支撑不住,眼前一黑,向前倒去。
“——!”云知微想也不想,扔掉了那块染血的皮肉(她迅速用一方丝帕包起藏入袖中),扑上前去,用自己单薄的身体,堪堪接住了他倒下的沉重身躯。
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,冰冷的银面具贴着她的脸颊,浓重的血腥味和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将她彻底包裹。她能感受到他生命的温度正在迅速流失。
“医者!找医者!”她抬起头,对着周围那些依旧处于震惊中的人群,嘶声力竭地喊道,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。
**结尾悬念:**
人群骚动起来,有人匆忙去找医者,有人还在议论纷纷。拍卖行的主人脸色铁青,看着台上相拥(更确切地说是云知微支撑着昏迷的他)的两人,眼神变幻莫测。
就在这时,一个阴柔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,来自二楼一个一直垂着珠帘的雅座:
“真是……感人至深啊。”
珠帘轻响,一个身着繁复锦袍,面容阴柔俊美,眼神却如毒蛇般的男子,在侍从的簇拥下,缓步走出。他抚掌而笑,目光落在昏迷的银面具男子和抱着他的云知微身上,带着一种玩味的、令人不寒而栗的兴趣。
“不过,‘蜃楼狱’有‘蜃楼狱’的规矩。这位贵客伤势如此之重,恐怕……需要特别的‘照顾’。”他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,“尤其是这位小姐,你方才的举动,可是惊扰了我们的贵客,坏了拍卖的兴致。这笔账,又该如何算呢?”
新的危机,如同暗处的毒蛇,悄然露出了獠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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