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工资到账日，我俩各转各的钱
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。我早上醒得特别早，天还没亮透，窗帘缝里只漏进来一点灰蒙蒙的光，我就已经睁开眼了。不是被闹钟吵醒的，是心里记着事儿，压根没睡踏实。
手机就放在枕头边，屏幕黑着，我伸手摸过来，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壳，一下子清醒了不少。解锁后，我直接点开银行App，手指有点抖，划到余额页面时，眼睛一下子亮了——工资已经到账了，那串数字比我预想的还多了两百块，应该是这个月的全勤奖。
我没多想，也没犹豫，直接点了转账功能。收款人早早就存好了，是我妈的名字。我输入金额，留了两千块当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，剩下的全填了进去。确认转账的瞬间，我盯着屏幕上“处理中”的字样，心里松了口气，像放下了一块压了好久的石头。
我妈身体一直不好，前几年做了手术，每个月都得吃好几百块的药。我爸走得早，家里就她一个人过。以前没结婚的时候，我工资发了就直接打给她大半，结婚后也没断过。只是以前老公没说什么，最近却总有点不乐意。
转账成功的提示弹出来，我把手机调成静音，放回床头柜上。起身下床时，脚不小心碰到了床腿，疼得我皱了皱眉，赶紧扶住床沿站稳。客厅里没声音，老公应该还没醒，他平时上班起得比我晚半小时。
我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，先拧开了水龙头。水龙头有点旧了，左边的开关不太灵，得用点劲才能拧开。冷水“哗哗”流出来，我接了捧水扑在脸上，冰凉的水让脑子彻底清醒了，也把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委屈压了下去。
洗漱台上摆着两个牙杯，左边是我的，粉色的，右边是老公的，蓝色的，分得清清楚楚。我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，刷着牙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眼睛下面有点黑眼圈，最近总睡不好，夜里老琢磨事儿。
刷完牙，我擦了擦嘴，走出卫生间。刚到客厅门口，就听见卧室里传来手机屏幕点亮的声音。我停下脚步，没进去，就站在门口听着。过了几秒，传来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的声音，一下接着一下，很有节奏。
我大概能猜到他在干嘛。上个月发工资那天，我无意间看见他手机屏幕，他正在给婆婆转账，金额是他工资的九成。当时我没问，他也没说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从那以后，我就没再提过让他把工资交给我管的事儿，也没再主动给他买过东西。
过了一会儿，卧室门开了，老公走了出来。他穿着灰色的睡衣，头发有点乱，手里还拿着手机。看见我站在客厅，他愣了一下，然后扯了扯嘴角，勉强笑了笑，说：“醒这么早？”
我“嗯”了一声，没多说话，转身走进厨房。厨房里的灯是暖黄色的，照在白色的瓷砖上，看着还算舒服。灶台旁边摆着昨天买的菜，有青菜、西红柿，还有几个鸡蛋，都是我爱吃的。
我拿出大米，放在碗里，接了点水淘洗。大米粒在水里滚来滚去，我淘了三遍，直到水变清了才停下。把大米放进电饭锅里，加了适量的水，按了煮饭键。电饭锅“嗡”的一声开始工作，我又拿出一个小锅，接了水，放在燃气灶上，准备煮鸡蛋。
打开燃气灶，蓝色的火苗一下子窜出来，围着锅底转。我站在旁边等着水开，眼睛盯着锅里的水面，心里却在想别的事儿。我和老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，相处了半年就结婚了，当时觉得他人老实，对我也还行，可结婚后才发现，他什么都听他妈的。
刚结婚那会儿，婆婆就说，男人得管钱，让老公把工资交给她存着，说以后生孩子、买房都要用钱。我当时没反对，觉得一家人没必要分那么清。可后来发现，婆婆把老公的钱攥得紧紧的，我想买件稍微贵点的衣服，老公都得跟婆婆要钱，每次都要被问半天。
有一次，我妈生病住院，我手里钱不够，想让老公拿点出来。他却说钱都在他妈那儿，得跟他妈说。结果婆婆来了句“你妈住院凭啥让我儿子掏钱”，气得我当场就哭了。从那以后，我就下定决心，我的工资我自己管，该给我妈花的，一分都不能少。
水开了，我把鸡蛋放进锅里，调小了火，让鸡蛋慢慢煮。然后我拿出西红柿，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，用刀切成小块，放在盘子里。又把青菜摘了，去掉老叶子，洗干净放在一边。
电饭锅里的饭快好了，飘出淡淡的米香味。我把炒勺放在灶上，倒了点油。油热了，我先把西红柿倒进去，“滋啦”一声，西红柿的香味一下子散了出来。我用铲子翻炒了几下，加了点盐，再把青菜倒进去，一起炒。
正炒着菜，老公走进了厨房。他靠在门框上，看着我，说：“今天不用上班吗？怎么还做饭？”
我手里的铲子没停，说：“今天公司不忙，晚点去也行。”其实是我想在家把早饭吃了再走，不想跟他在外面吃，免得没话找话，尴尬。
他“哦”了一声，没再说话，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。我把炒好的西红柿青菜盛出来，放在盘子里。又把煮好的鸡蛋捞出来，放在冷水里冰了一下，这样剥壳容易。
饭好了，我把电饭锅打开，盛了两碗饭，端到餐桌上。老公也洗漱完了，走过来坐在我对面。餐桌上就两个菜，一碗西红柿青菜，两个剥好的鸡蛋，摆得很简单。
我们俩都没说话，就低着头扒饭。我的碗里有我爱吃的青菜，我夹了一口，慢慢嚼着，没什么味道。老公也没怎么动筷子，就偶尔夹一口饭，眼睛盯着碗里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桌子上很安静，只有筷子碰到碗的“叮叮”声，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。我吃了半碗饭，实在吃不下了，放下筷子，拿起手机假装看消息。其实我是不想再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，那种气氛太压抑了，像有块东西堵在胸口，喘不过气。
老公也放下了筷子，他拿起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，没看我。过了一会儿，他站起来，说：“我要上班了，先走了。”
我没抬头，也没说话，继续盯着手机屏幕，哪怕上面什么新消息都没有。他走到门口，换好鞋，停顿了一下，好像想说什么，但最后还是没说，开门走了。
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，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我看着桌子上没吃完的饭和菜，心里有点酸，也有点生气。明明是夫妻，却像两个陌生人，住在同一个房子里，却各过各的，连句心里话都没法说。
我拿起碗，把剩下的饭倒进垃圾桶里，又把盘子和碗拿到水池里。打开水龙头，水流“哗哗”地冲在碗碟上，我用洗洁精仔细地擦着，泡沫沾满了我的手。擦着擦着，眼泪就掉了下来，滴在水池里，和水混在一起，一下子就没了。
我不是没想过好好过日子。刚结婚的时候，我每天下班就回家做饭，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，想着跟他好好经营这个家。可他呢？什么都听他妈的，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。他把工资全给婆婆的时候，没想过我也要养我妈；他妈说我坏话的时候，他也从来没替我辩解过一句。
洗完碗，我把碗碟擦干，放进碗柜里。又把桌子擦干净，用抹布擦了好几遍，直到桌子上没有一点油渍。做完这些，我看了一眼时间，快到上班的点了。我拿起包，换好鞋，走到门口，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。
客厅里的沙发是我选的，米色的，当初觉得看着温暖；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的花，还是前几天我买的，现在有点蔫了；电视旁边的柜子上，摆着我们的结婚照，照片上的我们都笑着，看起来很幸福。可现在，这份幸福早就没了，只剩下互相较劲，互相防备。
我锁上门，走出楼道。外面的阳光很亮，有点刺眼，我眯了眯眼睛。小区里有早起的老人在散步，还有带着孩子的妈妈在聊天，看起来很热闹。可这些热闹都跟我没关系，我一个人走在小路上，心里空荡荡的。
我走到小区门口，拦了辆出租车，坐了进去。司机问我去哪里，我说了公司的地址。车子开了起来，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往后退，就像我和老公的感情一样，慢慢变得越来越远。
我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，心里想：既然他把钱都给婆婆，那我就把钱给我妈。这样谁也不欠谁，谁也别想占谁便宜。以后的日子，我不会再委屈自己了，他不把我当一家人，我也没必要再傻傻地付出。
车子到了公司门口，我付了钱，下了车。走进公司大楼，里面人很多，大家都匆匆忙忙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。我也加快了脚步，走进电梯。电梯里很挤，我站在角落，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一点点上升。
到了楼层，我走出电梯，走进自己的办公室。坐在椅子上，我打开电脑，看着屏幕慢慢亮起。心里的委屈和生气慢慢平复了一些，我告诉自己，好好上班，好好赚钱，才能好好养我妈，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。
只是我没想到，这只是个开始。从今天起，我和老公之间的“各管各的”，会牵扯出更多的矛盾，会让这个家变得越来越不像家。但当时的我，只想着不能吃亏，不能委屈自己，没多想以后会怎么样。我只知道，我得守住我自己的钱，守住我对我妈的孝心，其他的，都不重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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