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浩家的饭桌上正热闹着，侯军扛着块大玻璃匆匆进来：“大队长，玻璃送来了。”
“怎么是你过来送。吃了没？没吃一起垫点。”张浩招呼道。
“不了，贺晴在家做好饭了。”
侯军放下玻璃，“顺手的事，就没让他们跑腿。”
“你倒会做好人。”
张浩挑眉，“知道这事儿多大分量吗？还说我难为他们。”
说着，他取下那块“满门忠烈”的牌匾，和侯军、何雨柱一起换上新玻璃，又仔细扫净地上的碎渣，生怕孩子们不小心踩到。
“上楼说。”张浩拍了拍侯军的胳膊。
到了楼上，张浩给他倒了杯水：“让你吃饭你不吃，说说吧，查得怎么样？”
侯军嘿嘿一笑：“分局重视得很，已经捅上去了。那落款太沉，他们担不起。”
张浩脸上没什么表情——他早料到会这样。
“具体啥情况？”
“浩哥，你怕是得罪人了。”
侯军压低声音，“应该是你们鄂省革委会那边的人，姓郑的副主任。现在他们主任、副主任估计都被控制了。这边想问问你的意思。”
“我能有啥意思？”张浩靠在椅背上，“一切依法办理。”
“成，那我给那边回话。”
侯军顿了顿，劝道，“浩哥，你这脾气真得改改，太刚了容易吃亏。”
“改不了。”张浩说得干脆。
侯军无奈：“得，那我走了。天冷，你也注意着。”
“去吧。”
张浩下楼时，何雨柱他们还在喝酒。他拿起酒杯：“柱子，接着来。”
里屋，周欣、于丽、何雨水正帮着收拾碗筷，孩子们在一旁追闹，刚才的紧张劲儿早被这烟火气冲淡了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，可屋里的暖，却像能焐热整个冬天。
何雨柱给张浩满上酒：“别想那些糟心事，明儿过年，咱得高高兴兴的。”
张浩举杯和他碰了一下，酒液入喉，带着股热劲：“对，高高兴兴过年。”
有些事躲不过，但此刻，先把这年守住再说。
送走何雨柱和何雨水，景华也蹦蹦跳跳跑到中院玩去了。
周欣拉着张浩的胳膊，挑眉问道：“什么情况？刚才他们问你意思，你说依法办理，是不是查到什么了？”
张浩点头：“嗯，查出来了，是鄂省那边的老郑搞的鬼，他们主任也被牵扯进来，已经被控制了。”
周欣轻哼一声，语气里带着不屑：“便宜他们了。”
张浩连忙拉住她，无奈道：“姑奶奶，你可别乱来啊，按规矩来就行。”
“我知道，你甭瞎操心。”周欣拍开他的手，率先往外走。
两人溜溜达达出了门，张浩边走边说：“家里忘买鞭炮了，过年嘛，总得放点热闹热闹。”
他又想起什么，补充道，“再给景华那小子买几本小人书，虽说他年龄不小了，但多看看这些，也算是给补个完整的童年。”
周欣瞥了他一眼，嘴角带着点笑意：“就你心思细。不过也是，景华这孩子，是该多疼疼。”
街上零星有卖年货的摊子，鞭炮摊前挂着一串串红鞭，看着就喜庆。
张浩挑了两串大的，又拐进旁边的书店，仔细选了几本打仗和神话的小人书，都是景华平时念叨过的。
周欣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忽然说：“你啊，对谁都这么上心。”
张浩付了钱，把小人书塞进包里，笑道：“都是自家人，不上心给谁上心？”
两人提着东西往回走，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火气，过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。
第二天一早，周欣张浩带着景华回了娘家。
岳母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年饭，周欣赶紧上前想搭把手，结果切菜差点切到手指，淘米又洒了一地，被岳母笑着赶了出来：“去去去，添乱的，跟你爸似的，厨房这地儿不是你们待的。”
一旁的张浩看得直乐，周欣瞪他：“笑个屁！有本事你上啊？”
“让咱妈和张妈忙活就够了，你那做饭水平，也就我和景华能勉强忍忍。”
周欣挑眉：“照你这意思，我做的菜你俩还不爱吃？”
张浩在一旁憋笑，心里默默点头——周欣那手艺确实不敢恭维，炒个青菜能糊成炭。
他碰了碰景华，小声问：“儿子，跟你妈说说，她做饭水平咋样？”
景华刚想张嘴，迎上周欣“和善”的目光，赶紧低下头扒拉着手指头：“妈……妈做的鸡蛋羹挺好吃的。”
周欣气呼呼地转身上楼：“不理你们了！”
岳母家按级别配了两位工作人员，张妈是厨师，手艺地道，另一位负责杂事。
这会儿张妈正在灶台前掌勺，油星溅得滋滋响，很快，红烧鱼、炖排骨、四喜丸子就摆满了桌。
开饭时，岳母特意开了瓶红酒，笑着对张浩说：“张浩，陪老婆子我喝一杯。”
“您有兴致，我肯定奉陪。”
张浩连忙倒酒，给岳母、自己各满上一杯，又给周欣也添了点。
“张妈做完饭就回去了，人家也得回家过年。”
岳母端起酒杯，叹了口气，“要不是盼着你们来，我早让她走了。你看这一桌子菜，热热闹闹的，可我家老头子几年没回了，我又去不了他那儿，一家人想凑齐，难啊。”
“妈，大过年的不说这个。”周欣握住母亲的手，“明年咱们想办法聚齐。”
“对对，喝酒喝酒。”
张浩举杯和岳母碰了碰，“您尝尝这鱼，看着就入味。”
岳母被哄得笑了：“就你会说话，快吃菜。”
景华在一旁甩开腮帮子大吃，在家里时周欣做饭总差点意思，今天可算能敞开吃顿好的。
张浩看着儿子油乎乎的嘴，又看了看说笑的岳母和周欣，心里暖融融的——这年味儿，说到底，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烟火气。
饭桌上气氛正暖，岳母忽然话锋一转，说起工作上的事：“张浩，你在鄂省做得不错，上面是认可的。但现在这形势，不宜太冒进，先把阵地稳住。”
“还有你那海外关系，大大方方的，别藏着掖着。以前用产品换设备那事，得拉着班子一起干，别自己单打独斗，听见没？”
“妈，我明白。”
张浩点头，“现在我几乎不直接联系了，都是二叔那边对接外贸局，要么就联系您这边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岳母放心些，“形势虽说看不透，但一般情况，动不了你。”
周欣在旁撇嘴：“妈，您还说呢，昨儿都有人冲到家里闹事了！”
岳母眼神一凛：“哦？什么情况？细细说说。”她几天没去单位，还不知道这事。
周欣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讲了，岳母听完“啪”地一拍桌子：“反了天了！这是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？”说着，她腾腾腾上了楼。
张浩有些无奈：“你跟妈说这个干嘛？这不都解决了吗？”
周欣却笑：“妈有办法，你等着瞧，我估摸着这些人没好果子吃。”
果然，岳母是去打电话了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她才下楼，脸色依旧难看，一见张浩就埋怨：“你小子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说，受了委屈还憋着！”
“妈，我真没受委屈，也没吃亏。”
“还没吃亏？家都让人砸了！”
岳母沉声道，“我刚打电话说了，首恶必除，这是原则。何况你那牌匾，他们也配碰？行了，吃饭。”
张浩心里咯噔一下——“首恶必除”这四个字，分量太重了，这意思是……他着实被岳母的雷厉风行惊到了，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啊。
但转念一想，他也懂了。岳母久在其位，比谁都清楚有些底线碰不得。
那牌匾不仅是荣誉，更是一种象征，动了它，就不是小事。
饭桌上重新安静下来，只是气氛里多了层说不清的凝重。
景华不明所以，还在埋头吃饭，周欣给母亲夹了块排骨：“妈，别气了，吃饭吧。”
岳母叹了口气，看向张浩：“以后再遇着这事，别自己扛着。家里人在，怕什么？”
张浩点头，心里五味杂陈。这年过得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但有家人在身后挺着，再大的风浪，似乎也能扛过去。
窗外，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，落在窗台上，轻轻巧巧的，倒像是在为这顿特殊的年饭，添了点安静的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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